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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功达不到,又没有趁手的工具,公羊月可不敢随意跳崖,只能改道,朝着乔岭逃离的方向去追。王陵在城东,风筝落在城外,乔岭借着山城错综复杂的地势,以街巷为掩护,打算穿城过,去往交易的地点。
如果丁百川的算计无误,那么当好太王另行安排的亲卫赶到时,只会撞见张修翊、卫洗还有公羊月几人,而不会发现七剑卫亦掺和其中,因为剩下的六剑,都在宫中。
公羊月作为第一嫌疑之人,一入城便被拖住,躲闪追逐之中人没追到,却意外撞上晁晨。
晁晨大声喊住他:“你从哪里追来?”
当他手指身后答话时,晁晨面色如土,用手扶着石头墙,疑惑不解:“不对,这里不该有路,那张地图……”公羊月匆忙之中并未注意到此,一听他说,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图纸取出展开,仔细一看,图上果真标示错误位置。
这种疏漏不比对,根本发现不了。
公羊月盛怒,要将那图纸撕碎,晁晨忙抢下,只道堪舆图难得,有两三错误也是稀松平常,还能再用,只是时时需要留意。
听过他的话,公羊月粗略研定路线,收好东西继续追人。晁晨没有动,就站在阴影里,若是不呼吸,甚至察觉不到有人。
公羊月追了两步后,不知为何,想起他方才大声问话的样子,悄悄折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你看不见?”公羊月捉住他的手,将他扯向自己,“什么时候的事?”
晁晨想要挣脱开:“扶余玉,快去追……”
公羊月骤然拔高声量:“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明明在王陵时都还正常,眨眼的功夫却目视不明,他能想到的只有中毒,亦或者遇上高手中招,但看晁晨身上无大恙,显然不是后者。
“我没事,应该是雀蒙眼,刚才我走到这一片无光之处,眨眼便看不清,”晁晨嘘声一叹,三番两次想插话敦促,可都没找着机会,只能苦口婆心劝,“只是夜视受损,没事,不要因我耽……”
公羊月取出火折子,正要吹亮。
巷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整齐有致,一听便是训练有素之人,只怕不是杀手,便是高句丽的士兵。晁晨盯着火星子蹦跳的方向出手,将人拉近,以袖扇灭:“别点,城中势力复杂,越醒目,越会被当作目标。”
城中势力复杂,又如何能安心放晁晨一人在此?他又没练过盲刀盲剑盲拳,眼下离天明尚需时辰,难保中间不会出岔子。
公羊月收起火折子,却既没离开,更没放他停留,而是摘下发上红绳,将他右腕同自己左腕系在一块。
“跟着我!”
话音方落,一柄刀杀了过来:“把东西交出来!”晁晨凭着风声杠开,公羊月拔剑旋身,与他交错,将刺客斩杀。
怎么随便来个虾兵蟹将也敢要他交东西!
“走!”
公羊月收剑,拉着晁晨离开。层次错落的大街上戒严后异常冷清,连只灯笼也不见,隐隐能看到几盏民居中的光,也在打杀声起后,悄悄熄灭,晁晨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刺客不只来了一个,时不三五地涌出,好解决是好解决,但却缠得烦,两人心气都有些浮躁。会找他们索要,显然和王陵刺客不是一拨,看打扮又不像高句丽的人,只怕还有势力浑水摸鱼,想做渔翁。
公羊月当即决定,甩掉尾巴即可,不要浪费功夫和时间。
“来!”
他飞上石壁,伸手去带晁晨,将他甩上屋顶,自己紧随其侧腾身,顺势扫到杆子木架,阻挡追兵,等站定后半跪下来,以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道:“上来!”
“啊?”
“叫你上来!”公羊月一面说,一面把他系着红绳的手往自己肩上甩,不由分说,强行将人背了起来,顺嘴还堵了一句:“不要拖后腿。”
晁晨立刻噤声。
房子沿山而建,层次分明如阶梯,公羊月背着晁晨,沿着屋脊起落狂奔,狂风呼啸,天空飘起细雪,落在两人脸颊。
“公羊月。”晁晨闷声喊他,却又不说什么事,只悄悄用小指头去勾连在腕上的红线。
公羊月偏头,看了眼,确保他无恙,而后并没有急声催促,也没有不耐烦嗔怪,而是静下心,等他自己娓娓道来。
不知为何,这一刻,晁晨觉得很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他在黑暗中直视自己的内心,情感终于战胜理智,他不想考虑天下,不想思索立场,更不想顾忌以后,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异常想要开口,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公羊月,我……”就在他鼓起勇气之时,公羊月停了下来,耳旁的风声骤止,杀意凛然,扑面而来将他二人笼罩。
晁晨抬头,无月的夜,昏惑之中只能依稀辨别出惨白的影子。
白影持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过来,从气势和刀气来看,绝非方才不成气候的小喽啰。
“放我下来。”
晁晨明白,背着人不好运剑,且他们又在屋顶上,地势不利,落脚处狭窄,一旦受制,自己便会成为负担,于是拍肩敦促。但公羊月没有放手,而是停在原处,呼吸气促,似乎也在判断眼下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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