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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死都不可能告诉江蓁当时因为这串密码他又恼又酸了多久,太丢人了,说出来肯定得被她笑一辈子。
季恒秋气愤地从储物盒找出一包小核桃塞江蓁手里。
江蓁推拒道:“再吃等会晚饭就吃不下了。”
季恒秋拎起嘴角笑了下:“多吃点,补脑。”
等回到酒馆夜色黑浓,堵了一个小时,倒也没觉得不耐烦,大概是因为身边有恋人陪着,怎么样都不会无聊。
在暖橙调灯光下,江蓁喝着男友煲的爱心鸡汤,驱了身上的寒意,一路暖到心窝。
“工作上的事想好了吗?”季恒秋问江蓁,刚刚在路上这个话题被打断了。
江蓁嗯了一声:“虽然心动,但目前还不打算辞职,我和宋青青都是组长,一起走了不像话,而且在茜雀还有值得我发挥的地方,三年内应该都不会变动,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季恒秋点点头,江蓁向来有主见,很少见她有犹豫纠结的时刻,他把鸡腿上的肉剔到她碗里:“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
一月份公司没有要紧事,江蓁顺利晋升主管,陶婷也升迁做了总经理。
趁着年前再做一波品牌宣传,基本大家就等着过年放假了。
因为升职加薪,江蓁奖励了自己一辆代步车,车型和配置是季恒秋帮忙挑的,很适合她,颜色是低调又张扬的深酒红。
平时上下班江蓁都自己开车,遇到阴雨天还是让季恒秋接送。
转眼都到了一月下旬,这天季恒秋起早去菜市场进货了,江蓁自己出门吃早饭。
从楼道里出来,走到巷子口却见第二个路灯下摆着一堆花,好几束,有雏菊有百合,像是在祭奠逝者,环卫工人拿着扫把路过时也刻意避开那个位置。
江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迈步继续往前走。
刘婶照常给她留了两个豆沙包,她在塑料椅上坐下,对面是个小男孩和送他上学的奶奶。
“婶婶。”江蓁禁不住好奇,看着门口问道,“那路灯下的花是怎么回事啊?给谁的啊?”
刘婶还未张口,就听到桌对面的男孩奶奶说:“是给一个可怜孩子的。欸,小莫桉是真的好,你看,过去二十年了还是有人惦着他,每年这个时候路灯下都是一堆花,一直有人在想他。”
刘婶也叹了一声气,眼里流露出惋惜:“是啊,多好一孩子,还是过年前走的,开了年就是高考吧,他的成绩肯定能去个好学校。”
店里都是附近的居民,大多有所耳闻,大家一言一语聊了起来,江蓁听着他们说话也渐渐了解了个大概。
路灯下的花是给一个叫莫桉的男孩,清秀乖巧很讨人喜欢,因为意外死于二十年前的冬天。
起初是一个暗恋他的女孩在他逝世的地方放了一束白玫瑰,后来渐渐地就多了起来,有家人有同学,也有知道这件事而感到惋惜的陌生人,直到现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路灯下还是会摆着成堆的花,他始终被人记得、怀念、哀悼。
再路过巷子口的时候,江蓁望着路边的花沉沉地叹了一声气。大概是年龄大了,她现在变得格外感性,看到这样的意难平总要难过很久。
还是这么好的一个男孩。
那个喜欢他的女孩子该有多么难过啊。
江蓁收回目光,不再想下去。
月光沉睡,一同熄灭的却是无数盏灯火。
世间千万种遗憾,死别永远最沉痛。
因为早晨的这一点插曲,江蓁一天都郁郁寡欢。
好不容易忘记了,下了班回到巷子口看到第二个路灯又开始心情沉重。
吃完晚饭,季恒秋牵着土豆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散步,江蓁应好,挽上他胳膊走出酒馆,绕着周边走了一圈。
路过一家便利店,江蓁问季恒秋:“附近是不是有家花店来着?”
季恒秋点点头,指着前面说:“好像就在那。”
这个点店里没剩什么,江蓁最后挑了一束白桔梗,让店员用牛皮纸小心包装好。
季恒秋没多问,也对花语不了解,只以为她是要放在家里装饰。
回到巷子口,江蓁说了声“等等”,挣脱开他的手向路边走去。
手中空了,季恒秋有一瞬的失神,隐隐反应过来她买花是为了什么。
这两天他极力规避那一块地方,不去看不去想,现在却因为追随江蓁的背影不得不将目光投去。
她停在第二个路灯下,弯腰将手中的桔梗轻轻放下,没有立即起身,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昏黄灯光将她和一地的花束都打上一层光圈,柔和而遥远,画面失焦有些不真实。
寒风吹过,随着松开的手好像有什么也一同远去。
季恒秋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得打颤。
隔着一条街,江蓁站在路的对面,朝他挥了挥手。
季恒秋轻轻呼吸一口气,胸腔紧缩,疼得他心脏发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稳稳站着,意识里他恍惚跌进灰色大海,冰冷海水淹没侵袭,他奋进全力抓住的那一束光,当夕阳落下就会消失。
江蓁知道她在哀悼谁吗?
季恒秋眼前朦胧,无助地攥紧手里的牵绳。
她一定不知道,否则怎么还会对他这么温暖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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