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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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江月离回到江家以后,还是住在原本的那个角落里的房间。
小杂物间一般大的房间里一团乱,到处都是翻找的痕迹,柜门大开着,就连里面的衣服也被拉扯出来,其中有几件直接被拦腰撕裂,可见用力多重。
更不必说床底书桌抽屉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到处都是碎纸屑和碎布条。
而在江月离逃离江家的这段时间里,房间也仍旧维持着这样的乱象。
也不知道是压根没人来收拾,还有有人每天来翻一遍,江月离猜测可能两者都有。
江夫人领着江月离回来之后,意识看着已经清醒了一些,她见到房间里混乱得堪比垃圾场的景象也有些尴尬。
她甚至想将江玉恬的房间空出来,让江月离住进去。
最后还是江宇霖坚决反对,反复劝说,加上江月离自己也不想住江玉恬的房间,江夫人才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叫了家政来收拾。
江月离拒绝了,而是自己一点一点将尚且还算完好的东西归位。
倒不是说她有多热爱劳动,或者多抵触江家人提供的“服务”,她只是试图从这个房间里寻找出一些线索。
关于过去那个“江月离”的线索。
这也是她选择跟着江夫人和江二哥回到江家的原因,之一。
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江月离自然是倾向于离江家越远越好。
但逃跑的前提是,自己的脖子上没有挂着另一个生命威胁——
那**的系统确实够坑爹,在跟陆明萱结婚之后的第二个任务是阻止她被暗杀,江月离虽然对此没有丝毫印象,但最后也算阴差阳错地交了差,暂时捡回一条小命。
与此同时,在医院再次醒来之后,她也终于听清楚了系统发布的第三个任务。
这一次任务时限更长一些,足有三个月的时间。
第二个任务有没有选项不好说,毕竟当时江月离已经喝到断片,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又选择了什么。
最后靠着运气完成了那倒霉催的任务,纯属她命大。
但第三个任务却是跟第一个一样,还有几个扯淡的选项专程用来给她排除。
【a.跟陆明萱生孩子
b.让陆明萱生孩子
c.回到江家,调查“江月离”的真实死因
d.跳河、跳楼、上吊、卧轨、服毒自尽】
d自然不用考虑,然而前两个选项看起来荒诞也更有可行性,但细想之下,同样是两个死局。
且不论女人和女人生孩子这么高难度的选项,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能不能达成,光是三个月的时间限制也远不足以生个孩子出来。
江月离深切怀疑,这个系统的出现一定是故意来玩|弄她的。
她暂且还不想死,也没办法研究出同性生子的突破性方案,便也只能选择c,首先要回到江家。
而且后一者也来自于系统的强制要求。
所以江月离别无选择。
不过话说回来,留在医院面对陆总的怒火,下场也未必好到哪里去.....吧?
江月离叹了一口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调查‘江月离’的真实死因”这条任务多少让江月离有些意外。
根据系统的说法,原本那个“江月离”已经死去,而且八成与江家脱不了干系。
至于是死在江家所在的这个地方,还是被江家人害死,暂且还不好说。
江月离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但她需要更多的证据论证这个猜测。
查找证据需要时间,以及超越常人的耐心,以及厚脸皮——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极度讨厌自己的人面前安之若素的。
但除此以外,回到江家的生活比江月离想象的稍微好一点。
至少暂时还没有人直白地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去死,相反,江二哥直接将她当做空气,看起来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扫地出门的样子。
唯有江夫人像是看管犯人一般监视着她,决不允许她踏出家门半步,甚至要求家里的保姆时刻看住她。
大概是因为江夫人在医院里发疯的场景给人印象深刻,江月离再见到她便自发带上了一些滤镜,怎么看都觉得她有些神神叨叨,时常眼神迷离,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与那本书里的江夫人也完全不一样。
那本书里的江夫人是个合格的贵妇,对外举止优雅大气,因为生下女儿时遭了不少罪,对唯一的亲女江玉恬反而格外亲待,全家就属她最宠爱江玉恬。
当初也是由她做主,将江月离从孤儿院里带回了江家。
江夫人到底比几个儿子更加成熟一些,对待养女也维持了面上的和善,但要说有多关心,那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一点光是看江月离衣柜里的旧衣服就能看出来了。
在书里,在“江月离”被女主感化自愿牺牲之后,江夫人连一点伤感都没有,只有为痊愈的女儿感到高兴,甚至还反过来劝女主不必太愧疚,因为“江月离”生来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她续命,否则江家也不会将她从那间破旧的孤儿院里带出来。
正是由于母亲与哥哥们反复劝慰,女主才很快放下这份浮于表面的愧疚,再度愉快地投入了诸位后宫的怀抱,整日只剩下风花雪月。
原本的小炮灰在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之后,便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在了脑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是如果全然按照书里的设定来看,无论是江二哥还是江夫人如今的反应都不对劲。
江二哥虽然讨厌江月离,但也不会轻易放走这个可以救治自己妹妹的希望,而江夫人更是从未屈尊去讨好过江月离——她连嘴上夸奖几句都是极为罕见的优待了。
显然这当中发生了一些变故。
或许跟“江月离”的死亡有关。
江月离思索着整个关系链中的联系与因果。
江玉恬还在国外,江家大哥和三哥都在那边陪读。
江父近来则忙于公司上的生意,正满世界乱飞,很少着家,江月离连影子都没见过,这些事还是听家里的保姆提起的。
已知的信息太少,就算她对这个任务真正产生了兴趣,也没有办法立刻解出谜题。
江月离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旁边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的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余光扫过去瞄了一眼,发现只是一则运营商发来的广告短信。
磨损严重的旧手机看起来年代久远,连反应都变得迟缓,一条半小时之前收到的短信这时候才亮起提醒。
除了基本的打电话发短信的功能,这个手机唯一有用的功能大约就是时间显示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唯有天上一轮月日益圆满,星光也越发黯淡,几乎看不到,小区绿化很好,一眼看过去除了零星几点路灯的光源,就只剩下婆娑的黑色树影。
房间同样是黑漆漆的一片。
江月离没开灯,她甚至记不太清自己坐在桌前坐了多久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此刻是已经是凌晨两点,距离她再次回到江家已经过去三天了。
等到江月离站起身,试图挪开几步躺到后面的床上的时候,她才惊觉腹中传来的饥饿感,酸痛的身体关节不断做出疲惫的抗议。
江月离脚步一顿,转向房门口,下楼走下厨房。
虽然目前跟坐牢一样做性命余额倒计时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江月离并没有先把自己虐待至死的想法。
宽敞的别墅里同样也是漆黑一片,只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隐约照出大门上挂着的数把锁链。
江月离光着脚下楼,轻手轻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里面传来一点昏黄的光,大约是来自厨房墙壁上的小夜灯。
江月离停下脚步,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江二哥的声音。
他大概是在打电话,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软声软语的诱哄,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准会以为对面是他深爱着的亲密爱人。
“爱人”一词值得商榷,“深爱”这个形容或许并不错。
“......恬恬,乖,不要多想,我们怎么可能不爱你呢,你永远是我们最爱的小公主,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妈只是生病了,她有多爱你,你还不清楚吗......不,她怎么可能喜欢江月离那个贱人而不喜欢你呢......你别担心,我保证你回来就不会再见到她了......乖,别多想,我们都很想你,我等你回来,我也爱你......”
江月离拉开冰箱的门,从最外面的位置翻出一瓶牛奶,视野范围内没有杯子,她便直接抱着纸盒子慢慢喝着牛奶,一边靠在冰箱旁,漫不经心地听着江二哥对电话那头的温柔安抚。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江二哥的侧脸,或许有了昏黄的灯光加成,他的表情都温暖和煦得仿佛自带一层圣光。
他跟乔茜茜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如果被乔茜茜看到这一幕的话,她大概会嫉妒死吧,自己倾尽一切追求的东西却被轻易地倾泻在另一个人身上,也难怪最后她会黑化了。
江月离慢吞吞地喝完了一瓶冷牛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胃更舒服一些,便又在冰箱里扫视了一圈,在胡萝卜和青椒之间犹豫了片刻,选择了胡萝卜继续啃起来。
胡萝卜不比牛奶,咬起来总有一点咔嚓咔嚓的响动。
那边江二哥才刚刚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还没转头就听到后面的动静,惊得手都抖了一下。
等他一回头,便正好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眸。
而那双仿佛天生带着凉意的双眸的主人还在咔嚓咔嚓啃着胡萝卜。
有那么一瞬间,江二哥的小心脏都跟着狂跳了一下,一部分是出于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下身后突然蹦出个人来的惊悚,另一部分则是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在那通电话里对江月离的称呼。
眼下自己嘴里的“贱人”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江二哥也不由生出几分心虚与羞恼。
但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自己最讨厌的江月离之后,江二哥顿时丢掉了前一种情绪,板起脸皱起眉瞪了江月离一眼:“这么晚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江月离啃完了一根胡萝卜,试图把青椒往嘴里送,一边瞟了江二哥一眼,简短地答道:“没有人叫我下来吃午饭和晚饭。”
江二哥被这话堵得一噎,他再不喜欢江月离,也不至于卑鄙到故意饿死她。
两人关系压根称不上和睦,江二哥并不想多看江月离一眼,又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江月离啃着青椒看着江二哥背影,冷不丁地就问了一句:“江玉恬要回国了吗?”
江二哥脚步一顿,警惕地看着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你可以能靠着你那点不入流的手段去讨好妈,我们可不吃你那一套,别妄想取代恬恬的位置,你、不、配。”
面对江二哥一字一句的警告,江月离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假笑:“要是你能把我踢出江家,我会感谢你祖宗十八代的。”
未等江二哥答话,江月离紧跟着又说道:“另外,我对你妹妹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想跟你咨询一些问题。哦对,可能跟你那个天下无敌最可爱的妹妹有一点关系。”
江二哥看起来并不想跟江月离废话,但后者最后的理由还是留住了他。
江二哥硬邦邦地说道:“什么问题?”
江月离啃完了最后一根青椒,非常不讲究地在自己的衣摆上顺手蹭了蹭,透过镜片的视线中含着一些探究。
她问道:“江月离是怎么死的?”
......
巷尾的酒吧中
陆明萱坐在角落的位置,轻轻晃动着酒杯里的酒,目光散漫,像是在发呆。
她脸上的纱布创口贴和身上的绷带都还没有拆,乍一眼看过去活像是从哪个混混堆里爬出来的,酒吧里冷色调的光落在她的眉眼之上,勾勒出一点冷冽的弧度。
不一会儿,已经静默的酒吧门口又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三十上下的年纪,白衬衫上满是褶皱,配着黑色运动衫外套,看起来相当不讲究,也就那张脸足够俊俏,才没有显出过分的不修边幅与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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