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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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什么?”她没接,说话结结巴巴。
面前的人没解释,只是拉了她的手,直接把花塞给她。
玫瑰的香缭过鼻息,极淡,却有种浓烈的感觉在血液里沸腾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握着花束的手都在微微发麻。
欣喜,却又难为情。
“喜欢吗?”薄风遥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过来问她。
夏云珠的目光在他和玫瑰之间流连几个来回,最后埋低头,细若蚊呐地一句:“喜欢。”
“嗯。”他应一声,甚是满意,虚揽了她的肩往家的方向带,手顺势扣上她后脑勺,胡乱揉了一把,“那就不许哭了。”
她捧着花愣怔抬头,薄风遥已走出一段距离。
高大背影嚣张又倨傲。
大概是花迷了眼,才会瞧出一丝毫不相符的温柔……
……
从热闹的老街一路走回家,之前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
只是,当薄风遥在5、6楼之间的拐角处停下,沉声询问挤在602门口的人是谁后,平静的心情再次被不安撞碎。
夏云珠抬头,台阶之上,剃寸板头的男人抹了把脸,皮笑肉不笑地跟她打了招呼:“云珠,回来了?等你好久了,看把你外公外婆累得,赶紧开门吧!”
他往一旁退了步,露出挡在身后的两位老人——花白头发、很瘦,凸起的颧骨衬出几分凶相。
自打父母离婚后,外公外婆就看她格外不顺眼,对前女婿的厌恶全转嫁到她身上,尤其母亲出国后,吃不饱饭是常态,家务做不好还会挨揍。
对于外公一家,她习惯性感到害怕,下意识躲到薄风遥身后,揪着他的衣袖,弱声弱气地喊了声:“外公外婆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程睿又抹了把脸,却似乎总抹不干净,映着穿进单元楼的光束,油腻得发亮。
他看了薄风遥一眼,见对方身形高大,说话稍微客气了点:“云珠你这话就见外了,舅舅带你外公婆来看看你,顺便关心关心你最近的学习和生活,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
太奇怪了!
听杨露说,联系不上她的这段时间,曾拜托辅导员打电话给她的家人,结果怎么?一句“不知道”便不耐烦地挂断。
先前在餐厅偶遇夏勇,他只顾着数落,连一句她这段时间去了哪、出了什么事都没问。
现在外公一家也只催着她开门,对她失踪的事只字不提。
所以,向来不管她死活的人突然登门,还表现出殷切关怀的模样,怎么可能不奇怪?
见她缩在薄风遥身后,踟蹰着不肯上来开门,老太太没了耐心,皱巴巴的手使劲拍了两下门,催道:“还愣着干什么?要我这个老婆子来请你不成!”
“我这就来……”
夏云珠捏紧手,素纸包裹下的玫瑰花干硌得掌心生疼,花依然娇美,她的心情却不再如初,绕过薄风遥跨上台阶时脚步发沉。
自从初中开始住校后,除开寒暑假,她都在学校度过,周末忙完作业后,会去购物城发传单赚点生活费。夏勇那里能拿到学费已经很不容易了、外公家分文不给,所以糊口的饭钱只能自己想办法。
后来高考结束,她便没再回过外公家,对方也巴不得甩掉这块拖油瓶,时隔一年多主动跑来找她,准是有大事要商量。
程睿瞄着她的花,咧嘴打趣道:“哟,还挺浪漫。”常年被劣质烟熏得焦黄的牙齿露出来,油腻的手扯掉大片淡粉。
第一次收到的花就被这么糟蹋,夏云珠本能地侧身躲开,低头见那朵花秃了一半,心疼得要命。
“舅舅,你别这样。”
“一朵花而已,就你们小年轻喜欢这些。”程睿并不在意,搓着指头把拈下来的花瓣随手扔地上,摸去耳背拿香烟的途中,只觉脸畔一阵风过,紧接着手腕袭来剧痛,骨头几乎都要碎裂。
耳边传来一声沙哑的惊呼——
“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他大惊失色地回了头,原本站在最下一节台阶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身到6楼平台,将他的胳膊强硬地拧到了身后。
常年混迹麻将馆,程睿身体羸弱,根本挣脱不开薄风遥的桎梏,可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制服住,面子上过不去,便奋力扭动着身子,扬声呵斥:“干什么干什么?哪儿来的神经病,赶紧松手!信不信老子抽你?”
抽薄风遥?夏云珠在一旁替程睿胆颤,指不定谁抽谁呢!
过嘴瘾的代价便是更加用力的拉扯,程睿疼得哀嚎,立马服软:“哎哟疼疼疼!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的人是你才对。”薄风遥眼尾扫过地上残落的花瓣,脸色不虞,手下动作又加重继续,疼得程睿涌起泪花。
老太太见儿子被欺负,又急又气,喊不动薄风遥,只能转而呵斥软柿子孙女:“什么人呐这是!都欺负到你舅头上了!还不赶紧把他拉走?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吗!”
被舅舅扯了花,夏云珠心里也不舒服,但碍于他长辈的身份,不好多说什么,结果薄风遥却站出来替她出气。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够尊敬长辈。
但这一刻,她其实心里……
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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