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待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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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心中一阵锐痛,他沉默了一下，才勉强开口：“不要叫我长官，叫我史蒂夫。”

“是,史蒂夫。”棕发男人还是用那种接受命令的冰冷语气条件反射的答道,但下一刻,他呆滞的表情再次微变了,“……史蒂夫,史蒂夫？”

巴基垂下了视线,像是努力回忆着，又像是死机了一样，卡壳的反复喃喃着这个名字,表情越发茫然无措：“……史蒂夫，史蒂夫……史蒂夫……史蒂夫。”

“你回想起什么了吗？巴基？”史蒂夫克制住急切的问,他忍住了动作，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对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朗姆洛默默的做了个手势，示意看守门口的手下跟着自己退出去，门被悄无声息关上了,只剩下了房间里的一对旧友。

周围没人了，史蒂夫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他急切的用双手按住了巴基的肩膀,又问道：“还记得我吗？我叫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巴基费力得连眉头都紧皱起来了,可他的脸上仍然是一片空白的茫然,沉默半晌后,他只能痛苦的从口中机械的憋出一句，“是，史蒂夫。”

史蒂夫所有的希冀和急切全都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似的,瞬间破灭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明白还是他太过着急了，这才第一次见面。朗姆洛都说了巴基的情况是被洗脑过度了，想恢复得一点一点慢慢来，他这样只会吓到巴基。

“听着。”史蒂夫斟酌着字句，用一种温和到过分的耐心语气哄他，“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兵器了。你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巴基。”

“这是命令吗？”棕发男人问。比起刚才的迷茫痛苦，他现在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心安的平静，像一个最忠实的士兵在等候命令，“代号巴基，任务自由行动，请进行确认？”

“好吧，一步一步来。”史蒂夫捂着额头想叹气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憋了半天后才重新说，“不是代号巴基，你可以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代表你自己。”

——史蒂夫之所以不敢那么说，因为巴基毕竟不是普通的失忆。他害怕他让巴基承认了这个名字后，对此毫无认同度的巴基会因为做任务的要求，渐渐假扮自己是资料中显示的那位巴基巴恩斯，成为史蒂夫期盼中的挚友。

说起来有点绕，但史蒂夫是想让巴基恢复过来，而不是让他在兵器认知的基础上扮演自己，那对他的病情毫无帮助，说不定还会恶化。

“……”这么一说，巴基就明白了，他脸上的细微神情发生了变化，说话十分流畅的向新长官汇报了自己的名称，“冬日战士向您报道。”

“不，冬日战士是武器的名字，你现在已经不是兵器了，你需要有自己的名字。”史蒂夫弯着腰站在巴基面前，耐心的纠正他。

“……”对于一个强行被洗脑抹杀了一切的‘兵器’来说，再次突破这个限制太难了。巴基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但这属于命令的范围，他不能违背。

两者矛盾的相激之下，巴基的视线最终落在史蒂夫放到一旁的盾牌上，那上面有熟悉的五角星，他的金属手臂上也有，只不过颜色不一样——长官的是蓝色的，他的是红色的。

于是巴基嗓音干涩的吐出了自己的新名字：“……五角星，我叫五角星。”

史蒂夫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觉得这是很大的一个进步。这才短短见过一面，实在不能强求更多了，所以史蒂夫没再要求别的，只是继续了刚才让巴基自由行动的命令：“那么五角星，接下来自由行动吧。”

他只希望巴基醒着的时间越长，情况越发好转一些。

交谈短暂的告一段落了，史蒂夫走过去推开了门，看到门外已经只剩下神态悠然、静静站立等待着的三日月宗近。蓝发青年微弯起眼睛，笑着向他汇报：“主公，朗姆洛说他去处理后续事情了，有事情请主公再吩咐他。他把联络方式留给了我。”

“还有，斯塔克先生听说了巴恩斯先生的事，他在一楼等您。”三日月委婉的说。

“辛苦了，三日月。”史蒂夫想叹气，一口气又卡在了喉咙里。他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为难的意识到托尼恐怕等不到毁灭佐拉博士后再找巴基的茬了，他现在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见面。

“巴……五角星，在自由行动前，先跟我去见一个人吧。”史蒂夫愁眉不展的沉声说。

其实现在完全像兵器一样的巴基，托尼揍了根本不会解恨，说不定见面只会更气。但他现在阻止了听起来就像占了便宜还卖乖。只能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等会儿看托尼的决定好了，如果他想等巴基恢复自我意识了再揍、或者两人再商量，那等到时候再解决吧。

“是，史蒂夫。”巴基还牢记着刚才的命令，他也直接接受了这条新指令，对长官们的变卦行为像是习惯了似的，毫无异议。

神盾局总部的大楼虽然毁了少半，但电梯和备用能源都还可以使用，史蒂夫领着身后的三日月和巴基坐电梯去了一楼。

一楼大厅是毁损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到处都是废墟、血迹和炮/火的痕迹，这是憋狠了的托尼开大招的证明。现在大厅里变得冷冷清清，地上的众多尸体已经被人清理出去了，只剩下尼克弗瑞这一片变成了临时的指挥部，没人打扰。

穿着钢铁战甲的托尼焦躁的叉着腰在旁边走来走去，表情不停变换，一会儿愤恨一会儿扭曲，终于，他灵敏的耳朵听到了电梯门开的响声。小胡子男人猛一转头——扭头的力度大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把脖子扭断。

“就、是、你！”他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蹦了出来，直接略过了前面的史蒂夫罗杰斯和三日月，眼中只剩下了那个面无表情走来的棕发男人，“——巴恩斯！！”

托尼秒戴面甲，手中的掌心炮“嗡——”的举起来开始充能，他眼睛发红的大步径直冲了过去。史蒂夫欲言又止，最后力竭似的垂下了双手，转头去看巴基怎么应对。

棕发男人面无表情的原地站定，视线平视着托尼，眼神非常平淡死寂。好像掌心炮不是朝着他打过来一样，他只是像待机的兵器一样等待着。

“砰！”一声巨响，托尼的掌心炮最终从巴基的肩膀上方直直轰在墙面上，那面千疮百孔的墙体终于不堪重负，破碎的倒下了。托尼抬起他的钢铁手臂，改为在巴基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把人敲得眼冒金星，才恼火的回头问：“队长，他这是怎么回事？？”

棕发男人晕到身形有点摇晃，但他还在安静的努力站稳在原地，只是有意识的把脸朝向史蒂夫的方向，显然还在遵从史蒂夫之前说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的命令。

史蒂夫看了看他，苦笑着回答：“就是这么回事，我从九头蛇那里把巴基的命令权抢了过来，现在他听我的命令了。你们的事情……可能要等他慢慢恢复自我意识了才能解决。”

托尼陷入了沉思。慢慢的，他脸上突兀的露出了讥笑，扬起眉毛的说：“不，不需要等到那时候。”

说完托尼就狠狠一拳揍到了巴基脸上，语气发狠：“既然当初他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做出的事情，我的仇当然要从现在的他身上去报！”

史蒂夫微愣。

这种逻辑好像……

小胡子男人反手又是对称的一拳，明明白白的给巴基打出了两个黑眼圈和猪头，他才心平气和的把人一扔，扭头飞走了。

临上天前，他还扔下一句话：“——再打九头蛇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真是一位相当理智和有心胸的人啊。”三日月全程都只能在后面看着，到了这一刻他由衷的赞美感叹着。父母双亡之仇，真正的仇恨对象不在于兵器而是下命令的人，有多少人清楚这种事实却又能做到‘不迁怒’呢？

理智是理智，可有时候情感不会听使唤的。

托尼斯塔克现在穿着钢铁战甲，居然只把巴基巴恩斯揍成脑震荡，还真是他克制着情绪下手轻了。

“……我们回去吧。”史蒂夫忙了一天，已经心神俱疲了。他疲惫的说着，准备领巴基去医院检查一下，回家好好休养。

这还不到他能真正休息的时候，神盾局的一滩事还没忙完，等他给其他拇指小人报平安后，还得联络尼克弗瑞通通气，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让他知道接下来怎么发展。

……

最终漫长的一天结束了。

史蒂夫小心翼翼的领着包扎后的巴基回了家，棕发男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和没受伤没什么区别，全程都很安静的走在史蒂夫身后，眼神倒是时不时的会掠过旁边的三日月，三日月笑而不语的把细节收尽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