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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这般作为,果然胆子够大。

按律,参军入营就是多了一道护身符,除非犯下特别严重的罪,一般是不至于缉拿的。孟光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急匆匆把孟令徽送去了燕山营。只是新兵以命相护……袁润有些想不明白,孟令徽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才去了几日,就与他们有这样好的交情了。

因为新兵营不放人,司礼监只好把整个新兵营都给扣下。

这……

这行为,少不得要挨魏帝申斥,搞不好还要受罚。他们知道太子殿在向来护短,这次瞅准了空档,特意先把消息递过来。

伞外暴雨如注,简行之脚步不停。

袁润想了想,把那张纸条塞进自己袖子里:“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梁河省和燕山省的消息,最先送到了司礼监。

允钦把消息递给靳予的时候,心里有些发慌,“孟令书一直在梁河巡检司任上,前几日快报来副巡检还说在的,怎么今儿就出了梁河,往安南去了?”

“乔装……”

靳予抚平纸团,凝神盯着上头的字。

司礼监不能参与朝上人员安置,但巡检司这样的地方,大多是走司礼监与新贵们的门路进去的,里头正儿八经没什么背景的人倒少。

允钦提到的副巡检,就是当年经由王璨推举才进去的。

轻省,没什么活儿,大多时间都是领空饷的那种。

照理来说,这人应当对王璨忠心耿耿才是。可他前脚说着孟令书还在巡检司,后脚梁河省的快报就来了,孟令书又不会腾云驾雾,这么几天怎么可能绕到宣河那边去?必然是那副巡检说了谎话。可好好儿的,副巡检怎的忽然反水了?

靳予想了半晌,忽而站起身道:“骆成泉在梁河!”

“可他不是在梁河二场吗?”

几乎与靳予同时,允钦也想到了骆成泉,但下一念就是梁河二场煤矿与巡检司相隔甚远,这几个人怎么能勾搭到一起去。

“你看这个顾素辰啊……”靳予朝着先前押过顾素辰的房间努一努嘴,“你说他在冀云时,是怎么和在平城的孟家搭上关系的?这都在梁河,就是休沐时出去吃个酒,也总有碰见的时候。”

靳予把纸团团起来:“你与殿下通个气儿,我去找王提督说一声。”

重华殿晚宴近尾声的时候,袁润回去了。

有事的大臣各自散了,只留下鸿胪寺几个官员以及首辅张承还在与魏帝看着司袇舞剑。

袁润绕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冲着王璨眨了眨眼睛。

他想王璨必然也已接到了司礼监的消息,待会儿可要怎么和魏帝说呢,毕竟司礼监扣下新兵营的人,说的不好听一点,这种事叫宦官干政,放到任何朝代都是要被后世文人唾弃的那种。

更别提魏帝,自视甚高,绝不会允许这种超乎自己掌控的事情出现。

司袇停了动作,有内侍过去接了剑回来,他笑着冲魏帝行了个礼,方才看向袁润:“这位就是太子殿下了吧。”

袁润冲着司袇抱了抱拳,算是答应。

司袇微微侧首,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同时袁润也在打量着他。

乌卓蛮人大多轮廓深而硬,衣裳也是挺括的,不如大魏的俊逸潇洒。司袇的五官极深,袁润看见他就想起了那些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加上小麦色的皮肤,一眼过看去就觉得嗯,健康又好看。

不过看多了乌卓人也容易犯脸盲症,袁润看完了司袇再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位使臣,觉得气质上虽然差点,但面貌似乎没什么差别。

司袇左手握拳,抵在胸口,朝着袁润微微弯腰:“太子殿下久仰,我乌卓子民里,常有殿下的传说。”

袁润把他当了一句客套话,就嗯了一声,“嗯,彼此彼此,久仰久仰。”

魏帝格外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司袇和那位使臣还要跟着鸿胪寺的官员回去的,魏帝带着袁润,亲自把他们送到了殿门口,笑意和蔼:“在平城可还住得惯?吃穿都行吗?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叫他们去户部支取。”

“多谢陛下厚爱,平城地广物丰,一切都好。”

司袇也笑着,“只是陛下,在可汗未有信来前,还请陛下莫要轻易定夺杜尔波格将军的生死。”

“自然,自然。”

魏帝携着司袇,拍了拍司袇的手背,和蔼的仿佛司袇才是他的儿子一样。

目送着他们走远了,魏帝蓦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袁润:“怎么样,他应当是天狮部的小世子,只比你大两岁,如今却能出使异国独当一面了,你呢?”

末了,又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天天连个影儿都见不着!刚刚又去哪跑了一趟?如果现在叫你出使乌卓,你可能做到如他这般游刃有余?”

袁润还未答话,简行之已近前,递了三支银针过来。

“陛下。”他道,“方才得了三枚这个。”

这针又细又长,夜里还下着雨,雨声掩盖了一切声音,水洼和银针一样反着光,也不知道简行之是怎么搞来的。

但袁润知道这针绝对有问题。

雨势不歇。

一瓢接一瓢,哗啦啦的,仿佛要将蕴了一个夏天的水汽,都在这一夜给倾泻出来。

天地一色,星月无光。

张承今儿回的迟了,路过祠堂时他还是撩开帘子往里头看了一眼,见祠堂的灯还亮着,便下意识哼了一声,“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把这种志气用在正途上。”

走过了半车的距离,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叫转了回去。

张承在临安时就跟着魏帝了,因而一回平城,魏帝就把光地坊最大的一片地都划给了他。张家的祠堂在张府后不远处,张承今日特地从后头绕过来,就是打算看看张怀雅这小子在做什么。

他撑着伞下了车,风雨有些大,他一个趔趄,扶在了祠堂外的窗台上。

伞骨撞上墙面,祠堂门被推开,张怀雅猛地抬起头问道:“谁?”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清转过来的张承。

伞檐上还滴着水珠,拢起立着,不过片刻就洇开一片水迹。张承把伞放下,朝张怀雅在的那头踱过去。

张怀雅看着他,握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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