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完美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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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集英宴上美酒歌舞不休，仿佛要直饮到天光破晓，月隐晨出。

灯火透过窗棂，染红了半条长街。

而周边屋舍却是黑暗寂静的，更令这座酒寮宛如夜里燃起的火把，明晃晃的，惹人注目。

以邯郸正街为界，与酒寮相对而立的，是一座客栈。

由于邯郸被封，没了外来商队和旅客，客栈里显得人丁寥落，空出不少房间。

没钱可赚的老板，也提不起精神，每日检查打扫。

这也就方便了某些趁着天黑想要搞点儿大新闻的人。

正对三楼集英宴的一间空屋内，杨峤猫腰躲在窗户斜内侧，悄咪咪地往前方看。

除了十步一岗，把守酒寮走廊各处的魏氏族兵外，还瞧见两名弓箭手，在楼宇最高处来回巡逻。

两名弓箭手跟中原人长得不像，高鼻深目，但个子矮小，有点儿类似后世的蒙古人。

应该是某个游牧部落的胡人。

据小鲫说，他们是魏氏专门从北边带来的，每个人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是在制高点狙击敌人最好的猎手。

因而，三人不能露头，只能躲在阴影里，用余光去观察对面情况。

杨峤观察完地形后，手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裴哥，我们与酒寮距离六百步，也就是约400米左右。春秋时代的弓，有效射程只有120米，最多能射300米。”

“待会儿你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能射中么？”

在更深处的阴影里，小鲫环抱双臂，翘着腿坐在椅子里，老太爷似的。

他被义父安排来，监视裴安、杨峤两人。

“虽然听不懂什么米啊面的，但那小子说得不错。”

“你手里虽然是一柄经过公输家改良的强弓，但最多就能射五百步。”

“还得考虑到宴会上人来人往，稍有偏离就会被障碍挡住……”

口中啧啧，大摇其头。

“如果做不到，早点说出来，可别强逞英雄，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番热闹不嫌事大的奚落，成功博得乔乔一个白眼。

然后，两人暗中以眼神拼杀起来。

裴哥食指封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安静。”他的眼神因专注越显深邃。

两个小东西瞬时禁声。

裴安在听风。

若要说得更具体点儿，便是通过风声，测算风速。

此时此刻，正在刮北风，由南往北朝酒寮三层大开的门窗内吹去，正是他要的风向。

速度略急，更合裴哥的心意。

这样一来，箭矢便能被风送上一程，以达到更远的射程。

至于杨峤与小鲫二人说的瞄准，在他看来完全不成问题。

裴安记忆力很好，近乎过目不忘。

所以在他观察过周围后，就已经在脑内建模，形成了客栈、正街与酒寮的三维立体图纸。

魏移所处的位置，就好似游戏地图上的任务标志一般，清晰准确。

忽然，杨峤屏住了呼吸，遥遥地目送一名侍女抱着酒坛走进宴厅。

轻声道：“裴哥，侍女将火油抱进去了。”

裴安淡淡“嗯”了一声。

闭眼默数至某个数后，转身正对窗口，气灌满石，弦上明月半。

燃着烈火的箭矢射出，也不看是否击中目标，羽箭离弦后，裴安迅速转身扯回。

对面胡人反击极为迅速，嗡的一声，两支羽箭击破窗棂，射入屋内。

穿过裴安方才站立之处，擦着小鲫耳畔掠过，吓得他椅子一翻，摔了个两脚朝天。

而那支火箭，宛如拖着火尾的彗星，横贯夜空。

穿过守卫，穿过门窗，穿过高谈阔论宾客的头顶，穿过婉转歌舞美姬的发髻，穿过悠扬曼妙的丝竹管弦，穿过扑去以身相阻的甲士们的手指……

锋矢旋转着，在魏移瞳中不断放大，击中身前侍女捧着的酒坛。

“撤。”

裴安手中箭矢射出，就如同开了一枪的狙击手，位置暴露，必须立刻转移。

他唤起杨峤，小鲫，三人悄然出了客栈，根据早已规划好的路线，穿入小巷。

杨峤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酒寮三楼门窗已经封锁，但依旧掩盖不住惊慌喧哗。

“快走，别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