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上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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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叹道：“跟我来。”

从沙发上起身,带领众人走向电梯。

乌泱泱一群人挤入电梯空间，稍显拥挤。

亚当从怀里摸出一枚黄铜钥匙，雕刻有鸢尾纹饰,精致且古老。

他贴着电梯门弯腰俯身，越伏越低,最后几乎是趴在地上,顺着地砖缝隙一寸寸摩挲。

被西裤包裹出圆润轮廓的屁股撅得老高，若即若离地摩擦着旁边人的小腿。

倒霉的是，杨峤恰好被夹逼在这个位置上，左右是安格列与特里忒两名200来磅的壮汉。

他右手撑住电梯壁，用臂肘与后背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窄小空间，将裴安牢牢护住。

面无表情地接受着一个活了上千岁的老男人的“肉弹冲击”。

足足一分钟过去,亚当终于成功找到钥匙孔。

他抽出口袋巾擦拭额头，因空间闷热而微微发汗。低声咒骂：“该死,是哪个蠢货设计出这种要命的锁眼？我得要开除他！”

夏娃向人抛了一个媚眼，不留情面地提醒：“是你,亲爱的。”

“我还记得，是你坚持‘神秘房间’就要配得上它的‘神秘锁眼’。于是你坚持在已经刻印了多重隐秘法阵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些连自己都搞不懂原理的隐形高科技。”

“好吧……那没事儿了。”亚当回忆起来，懊恼地揉了揉额头，将钥匙按下,穿透外观上平整光滑的地砖，楔入某个肉眼无法得见的锁孔。

电梯一震，缓缓启动。

它被镶嵌在伊甸大厦的中脊线上,面朝建筑外侧一面，是全景玻璃，可供客人于高空之中,纵览皇后区的风景。

他们在纽约的心脏处下坠，大都市的繁华与糜烂扑面而至，穿过地面没入地底。

通过玻璃，杨峤依次看见——

用水泥浇筑的地基，覆满黝黑腐植的泥土，蚂蚁与鼹鼠的巢穴，不知多少个世界前被埋葬的棺椁，夹在碎岩层间的底下水脉……

他们不知下沉了多久，电梯玻璃外甚至开始出现熔岩，一大片宛如太阳燃烧般的金红汩汩流淌……他们似乎达到了地心？

“这里是地狱么？”乔尔握着十字架，颤抖呢喃。

亚当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他：“恰恰相反，这里是上帝的私人空间。”

“在上帝不想被任何人……或者天使打扰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坐。世界上知道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称呼它为‘深渊中的水晶天’。”

叮咚，电梯停驻，大门打开。

杨峤以为会看见什么光怪陆离的场景，但事实上，门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密封房间。

高大身影面对门口，歪坐于真皮沙发。

男人满头白发，一丝不苟梳至脑后。身穿深沉的棕色西服，条文细带别着黑玛瑙领夹。

茶几上摆着一瓶开封的红酒，和两只残留些许酒液的高脚水晶酒杯。

他半敛着眼睛，翘着腿，坐姿慵散而优雅。

胸口被钉入了一把……雨伞？

嗡嗡嗡，一只苍蝇在他失去光泽的眼球上攀爬。

看上去，像是一起诡异、别致的凶杀案……如果受害者不是上帝的话。

没错，这个半敛着眼睛，神情凝固安详的男人就是上帝。

裴安、杨峤只看他一眼，就知晓了他的身份。

纵然只是一具尸体，纵然他们都没见过这希伯来神话里的唯一真神。但其遗骸残留着的独有的神性气息，仿佛铭刻于灵魂基因里的编码，告诉他们——heisgod.

特里忒脸色煞白，如遭重击般，踉跄倒退。后背紧贴墙壁，似乎想要挤入水泥逃离这里，逃离“上帝已死”的可怕事实。

眼前的一幕让他三年以来的坚持化为泡影，人类等不到上帝拯救了，因为这位父亲已经先他的孩子们一步彻底离开。

乔尔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扶住他备受打击的老师。

而亚当、夏娃与安格列沉默而立，似乎在为这位伟大存在的离去默哀。

气氛压抑得令人难受。

唯有裴安微微挑眉，仿佛终于遇见令他感兴趣的东西，跨步迈入。

亚当微微一怔，伸手阻拦：“你要做什么？”

裴安凉飕飕地瞥了人一眼，理所当然道：“勘探案发现场，以及验尸。”

亚当等人惊了个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亵渎，你就不怕天谴？”

“我不信基督。”

裴安抛下一句，拨开亚当，进入案发现场。

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医用胶皮手套给自己套上，活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像是准备进入战斗的侦探，召唤他的华生：“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