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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欲去寻陆怀鸩,遂咬住了唇瓣,吃力地下了床榻,赤足踩于地面上。

他的身体好似被置于高火之上,苦苦煎熬着,足底一落地,又好似被人丢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他浑身瑟瑟,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艰难地到了房门前。

他并未嗅到来自于陆怀鸩的气息,但他却希冀着陆怀鸩如同昨夜一般伫立于房门前,他只需一打开房门,便能扑入陆怀鸩怀中,便能吻上陆怀鸩的唇瓣。

可惜,莫要说打开房门了,他连靠近房门都不能。

一面白光正守卫着房门,而他过于弱小了,压根越不过去。

折腾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他终是耗尽气力,跌坐于地,他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膝,默默地看着从自己唇上流淌下来的血液染红了双足。

他将面孔埋于膝上,又觉不足够,遂伸手将自己的双足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可是这样的疼痛远不足以难抵挡已然蔓遍全身的难受。

难受至极,或许须得将这一张皮囊撕扯下来,方能缓解。

他的十枚指甲缝里已挤满了鲜血,其中甚至还混杂着些许皮肉。

他又试探着伸手抓住了,然而,一点都不觉得舒服,许久后,他的双手都未被污染。

他不得不换了一处,亦不如何舒服。

他难受得哭了出来,并不断地呼唤着:“怀鸩,怀鸩,怀鸩……”

过了很久很久都无人答复他。

而他所呼唤的陆怀鸩恰好赶至客栈,正满腹紧张地拾级而上。

他是件不称手的工具,今日更是一无所获。

纵然谢晏宁大发慈悲,饶过他的性命,他亦终将为谢晏宁所厌弃。

他到了谢晏宁房门前,全然不敢伸手叩门。

谢晏宁命令他不准在日出前出现在其眼前,现下距日出还有足足五个余时辰。

夜幕已降下了,却无丁点儿声响从这房间中传来,细细一嗅,房间中亦无谢晏宁的气息。

谢晏宁应当又设了结界吧?

或许谢晏宁正在自残,他不能再与昨日一般踟蹰了,他方要伸手叩门,却陡然有一把柔软的嗓音窜入了他耳中:“你这一身肌肤当真是令我爱不释手。”

是女子的嗓音么?

难不成是于琬琰?

但应当不是于琬琰的声音。

难不成谢晏宁招了妓子?

谢晏宁居然宁愿屈就于妓子,亦不愿与他有丝毫牵扯。

是了,谢晏宁又非断袖,他是男子,妓子却是女子,只这一点,他已输得一塌糊涂。

他转身离开,数步后,才又回到了房门前,这里头隐约有鬼气。

谢晏宁不会是招来了女鬼吧?

这鬼气似乎是他曾经闻过的。

除了鬼气,尚有修道者的气息,其人修为想必不浅。

难不成谢晏宁并不在里头?

下一息,房门倏而分开,他未及反应,脖颈已被人掐住了。

此人生得颜若舜华,身着火红的衣衫,腰间束着一线墨色的系带,青丝如云,挽了堕马髻,又饰以金步摇,但这堕马髻已凌乱不堪了,金步摇更是岌岌可危。

其非人是鬼,乃是他曾在鬼山见过一面的酆如归。

陆怀鸩心中歉然,自己居然将酆如归认作了妓子。

酆如归适才忙于轻薄姜无岐,原本不愿理会不识相的修仙者,未料想,这修仙者却是迟迟不走,好容易走了,竟又去而复返,着实扫兴。

他对于杀人并无兴致,仅是因为气恼而掐住了来者的脖颈,并未用多少气力。

姜无岐将自己的道袍收拾妥当后,方才出了房门,乍见酆如归掐着一人的脖颈,并不出言相劝。

酆如归虽是千年恶鬼,任性恣情,但心地并不坏。

果然,须臾,酆如归便收回了手,继而到了姜无岐身边,抱住了姜无岐的左臂,又在姜无岐耳畔吹着气问道:“道长,这玄衣公子颇有颜色,与我相较是我胜过他,亦或是他胜过我?”

姜无岐耳根的红晕已褪尽了,眉眼复又被禁欲之色所占领,郑重其事地道:“贫道认为你之颜色远胜于他。”

酆如归欢喜地匆匆咬了一下姜无岐的耳垂,后又气势汹汹地威胁来者:“倘若你再敢打扰我与道长,我便不客气了。”

酆如归明显已不认得自己了,陆怀鸩解释道:“我并非故意打扰两位,我此来是为了寻我师尊,我今晨出门前,师尊便住于这间房间。”

酆如归与姜无岐初到此地,不久前用罢晚膳,才进了这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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