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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大盟依旧给力,无尽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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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八是第一个冲上车顶的,也是第一个摔下车城的。好在伤得并不重,弹丸从大腿外侧掠过,虽然流了不少血,但这样的小伤,对满身伤疤的撒八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随手撕下粗布包扎,并不影响战斗。
而就在撒八从车城摔下,包扎伤口这么一会功夫,身前身后,已噼哩啪啦摔下数十个金兵。浑身上下俱是血洞,鲜血汩汩而出,经雨水一冲刷,化为淡淡血sè,将一汪汪泥水,染成淡红。随着摔下的金兵越来越多,车城顶上亦是血流如瀑,那一汪汪泥水,也越来越红,最后染成刺眼的赤sè……
撒八血贯双瞳,从污浊不堪的泥水里一跃而起,用力一抹面皮,嘶声吼叫:“大金国勇士们,生死在此一举!前进十步者生,后退半步者死!杀!”
身为猛安孛堇,卸甲执兵,冲锋在前,撒八以任合扎谋克时的勇猛,带动着金军狂飙冲城。
不知是否撒八命大,当他再次跃上车城顶,成为火枪兵靶子的时候,枪声却在此时渐渐稀疏下来。
火枪兵那里出问题了——木棚是临时搭建的,只有顶上有盖,四面却透风,勉强可以躲雨,却挡不住风雨侵袭。火枪兵们刚发shè了四、五轮,就发觉无论是纸质弹壳。还是火枪枪管、药室,全都浸了水,连钢片与燧石都打不着了,哑火率大幅上升。
木棚后面数排负责装弹传枪的火枪兵,拚命用身上衣物擦拭枪支,但很快连自家的衣物也被沾湿……如此耽搁,非但shè击频率严重下降,效率也极差。五百支火枪,竟无法形成持续火力,能维持作战的。不足一半枪支。而且shè速奇慢,不及平时百支火枪所形成的火力。更糟的是,这不妙的情况更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一旦失去火枪兵的火力支援,战车后方的近战兵压力顿时大了好几倍。原先还能轻松地一枪一个刺杀车顶敌人。如今却要同时对付三四个突然涌现的金兵。疏漏越来越多。突破枪阵跳下车城的金兵也越来越多。尽管零星突入车城的金兵,旋即为一拥而上的刀牌兵杀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兵越涌越多,缺乏火力支援的近战兵,势必力疲难挡。
浑身黑毛,如同一头黑猩猩一般的撒八,从车顶一跃而下,手中一柄二十斤重的狼牙棒左右横扫,砸翻三名刀牌兵及一名重甲兵,终于突入车城。
周遭左右,俱是眼神与刀锋同样锐利的天诛军甲士,赤身浴血的撒八,却夷然无惧——这等近身搏杀,他生平从并害怕过,那一身数不清的疤痕,就是证明。
撒甩如蛇发辫,满头雨水炸飞如雾,一手高举狼牙棒,四下扫劈。每击碎一牌,震飞一卒,便仰天狂啸,鼓拳捶胸,好似古代版金刚。
呼!挂满丝絮碎肉的冷冷钩齿,挟风雨之势,击向一卒天灵盖——尚差三寸临头之际,冷不防一槊破雨而至,铿!生生架住重逾百斤的狼牙棒。
那失去武器的刀牌兵急滚至一边,一身泥水,死里逃生,惊魂未定。
狼牙棒势猛力沉,将马槊压在泥水里,棒头钩齿交错,咬住槊杆,令持槊者一时抽之不出。
撒八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发黄地牙齿,冲持槊将狰狞一笑,两臂一鼓,发力yu绞断槊杆——撒八在这里犯了一个错误,马槊不是普通的素木枪。
槊这种武器,制做难度非常大,耗时之久,用料之jing,绝不亚于陌刀。一杆上好的槊,韧xing极佳,可软可硬,软如鞭,硬如锏,非经专门与常年训练,难以掌握。在古代,士兵可以用枪、用矛、用戈……但绝对没有用槊的,槊只有将才有资格使用。
撒八发力扭绞,却没听到意想中的咔嚓之声。只见那持槊将单手执槊尾,纵身从狼牙棒上方跃过,槊随人走,弯成弓状,持槊将倏地松手——就像一根被掰弯的树枝,猝然弹直,槊杆如鞭,重重抽打在撒八毛茸茸的胸膛。
嗷!撒八仰首喷出一口血箭,狼牙棒脱手,身体向后摔出,重重撞上一辆战车,半天爬不起来。
撒八摔得浑身骨架yu散,但一双嗜血狼眼,却死死盯住那将自己打飞的将领。但见那身披锁子甲的将领足尖勾挑,重握长槊,振声道:“是时候了,撤退!”
随后,撒八就听到一阵尖锐哨声响起,眼前的天诛军士或抬或背起伤亡的战友,迅速后撤。更令撒八意想不到的是,本以为空无一人的战车里,竟然纷纷打开,每辆车厢内都跳出一个无甲辅兵,匆匆关上车门,没命价地向子城飞奔。
撒八倚靠着的那辆战车,同样也跳出一名辅兵,当他匆匆奔逃时,正从撒八身旁经过。撒八虽然受创不轻,手无寸铁,却如何肯放过敌人。伸足一勾,将那辅兵绊倒,然后一个虎扑上前,挥拳yu击。不想牵动伤势,一口血吐出,钵大的拳头竟砸不下去。
那辅兵从泥水中爬起,脸sè苍白,手按腰刀,本待反击,但看到撒八那副模样,呸地吐出一口污水,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最后扫了撒眼,转身飞跑。
常年在刀尖上打滚,生死边缘徘徊,撒八对危险也有异于常人的感应。那个天诛军辅兵最后瞥的那一眼,竟令撒八有一种炸毛的感觉。危险源自何处,撒八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定要尽快离开此处。
撒八猛力一捶胸口,哇地吐出一滩淤血。浑身一松,力量渐复。旋即腾身跃起,抓起狼牙棒,凶狼地目光锁定前方那持槊将的背影,奋身直追。
天诛军攻势一顿,就这么一会功夫,车城顶上已出现密密麻麻的金兵身影,眼见天诛军纷纷后退,金兵无不兴奋狂喜,发出呜嗬嗬如狼群成功冲入羊圈地叫声。
噗、噗、噗……一个个赤膊挥刃的金兵纵跃而下。一只只污浊不堪的翻毛皮靴重重踩在积水之上。带着血腥味的腥红污水四溅,溅得许多金兵一头一脸,使得这群凶兵悍卒,宛若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狄烈已经将大狙组装好。并压上一匣复装弹。将两脚架支在望楼栏杆上。做好了狙杀准备。但他并未开枪,双眼瞳仁幽邃如井,冷冷盯住百步之外。蜂拥而来的金兵。
从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金兵就象一窝凶狠地食人蚁,倾巢而出,漫过车城、漫向子城、漫向已停止撤退、结阵以待的第一旅近战甲兵……在近战甲兵后面,是火枪兵、排炮兵、工兵、辎重兵。这些非战兵种,在敌军逼近之下,本应紧张,但此刻却一个个眼睛闪亮,神情兴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东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的车城内,天诛军兵俱看不到车城外的情景,贯满耳际的,除了风雨之外,就是金兵的震天杀声。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心尽湿,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抑或二者皆有。
士兵们在等待着将军的出击命令,而将军们,则在等待军主的总攻旗令,但是,那令人心焦的号令旗帜,始终未见打出。没有命令,就必须坚守原位,在战场上,这是铁律。
金军营寨,同样卸去铠甲,只在皮腰带上缀着一块亮闪闪的金牌的完颜昂,头戴笠帽,身披蓑衣,立于寨墙上,面无表情,但眼神随着金军的攻击进展,不断变幻。直到看到金兵cháo水般涌入,而敌军枪声渐弱,破城在即,那被风雨吹打麻木的面皮才抽动了一下,绽开一抹笑意——笑意未消,下一刻,彻底凝固。
倾盆雨势突然为之一滞,仿佛是天雷勾动了地火,又似霹雳引发了地雷,一串串炸雷声连绵不绝。密密麻麻,如蚁攀附着的数百金兵的车城南城,突然陷入绵密不断的连环爆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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