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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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军最终是被大姑拉回了老宅。

本家两位陪客的嫂子爽利周到，正给梁秋云她妈孙巧妮递着茶水剥着糖块，说着客套话。

可能是因为那套房子，此时，孙巧妮的脸上终于有了活泛模样。

孙巧妮跟他男人梁老旺生养了三个孩子，老大是儿子，已经娶了媳妇成了家，老小也是儿子，现在毛毡厂里做着学徒工，中间这个丫头就是梁秋云了。

孙巧妮这人重男轻女得厉害，总觉的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如果好吃好喝地供养着，那就是白给别人家养媳妇。

所以，她这个妮子，打小都是当猫当狗地养活着。

让她没想到的是，养到现在，这妮子竟然就要跟老于家结亲了。

那大于庄老于家是什么人家啊？

如果不是姜家丫头闹那么一出，跟老于家结亲，他们是想都不敢想啊！

看来，她孙巧妮可是要得这丫头的济了。

先不说那远的，就看这眼前，于家这两个头是头脸是脸的媳妇儿对她恭维着，客套着，这滋味，还真是舒坦。

孙巧妮吃着甜滋滋的糖块，喝着香喷喷的茶叶水，打着心里的小算盘。

直到自觉把架子端足了，才学着他们村大队长上台讲话时的样子，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我这人呢，就是直，看不上呢就连正眼都不瞧。看上了呢，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我替闺女做主，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孙巧妮说完，于家众人互相一对眼，不由高兴。

梁秋云却瞟了于明军一眼，故作娇羞地一扭身，老大不乐意地哼了一声，“妈……”

面对未来亲家，于满塘有些紧张，他搓着手站起来，连忙表态，“俺也同意，俺也同意，军子，还不快给你婶子倒茶！”

于满塘扭头就去叫于明军，才发现自家儿子低着头坐在长凳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对这么个好消息却无动于衷。

军子这孩子，今天自打女方到场，除了最初对长辈的那几句客套话，他就再没说过话，甚至连人姑娘都没正经去瞧一眼。

他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外面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于满塘不好意思，替于明军解围，“你看这孩子，还害臊。”

孙巧妮又看了于明军一眼，把脸一抬，往椅子上挪了挪屁股，把腰挺直，然后才说：“不过呢，我还有个条件。”

于满塘高兴得不行，连忙说：“老嫂子，您说您说。”

孙巧妮叹口气，拖着长调儿说：“军子那毛病呢，这三乡五里地的也都知道。我闺女跟着他也是守活寡。如果最后连个孩子都没有，到老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一听这话，于满塘又急又气，连忙替儿子解释，“能生的，能生的……”

孙巧妮哼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说：“无风不起浪，那苍蝇也不叮那没缝儿的蛋不是？既然都这么说，那就是没大毛病，也一定有小毛病。”

于满塘叹气，“老嫂子，你是想提啥条件？先说说看。”

孙巧妮又咳嗽了一声，再叹口气，“唉，其实这事儿啊，我也不想说，可是没办法啊，自己的闺女，自己的女婿，我不替他们操心，谁操心？”

孙巧妮继续卖着关子，于家人只能洗耳恭听。

孙巧妮扫了众人一眼，觉着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说：“我家大小子给我生了四个孙子。那四个孙子啊，是个顶个的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来前儿我闺女就跟我说，实在不行就过继个侄子给她嘛。唉，少不得我狠狠心，就把那最聪明最伶俐的老大过继给他姑吧。以后就管他姑叫妈，管他姑父叫爸。你看看你们家，一点事儿不费，就白得了个大孙子，真是又娶媳妇又添孩子，双喜临门不是？”

在场的女人们一听这话，不禁面面相觑。

这事可稀罕，嫁姑姑还送侄子？真真儿头一会儿听说。

其实，谁不知道啊？梁寨老梁家大小子跟他媳妇儿一口气生了四个小子，他又穷吃破赌不正干，家里穷得跟烂瓦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