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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慧珍是真的想让儿子找个对象,也真的觉得对方姑娘条件很好,所以她相当看重今天的相亲,因为两边约的是中午饭,沈慧珍半下午的时候就用单位的电话给中间的介绍人何梅打了电话。
何梅是郑莉莉的婶子,在郑莉莉他们医院的药房上班,只要郑莉莉回医院,何梅肯定就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沈慧珍打电话的时候还很忐忑呢,但是挂了电话那可就高兴啦——何梅说啊,她问过郑莉莉了,吃饭被隔壁起火给耽搁了,但是双方都表明了态度,对对方都很满意!
儿子相亲和姑娘看对了眼,不久就要研究生毕业,法定的结婚年龄也已经到了……沈慧珍四舍五入,觉得沈星河今年就会结婚。
所以,她下午都已经问同事换各种家具家电的票了!
谁知道,俩孩子回来说,这只是个误会?
现在凡是在单位的岗位那可都是铁饭碗,什么叫铁饭碗?一干一辈子的就叫铁饭碗。在这种单位上,同事和同事之间的关系甚至能比亲戚之间更亲密。
像这次相亲的介绍人何梅,那是程光北系里的老同事郑教授的妻子,郑教授跟程光北在学术上一直互相帮扶不说,就是在生活中,就因为人家何梅在医院工作,自家里的老人小孩儿生病了,那也没少麻烦人家呀!
现在郑莉莉看上了沈星河,而沈星河却因为不懂规矩,让人家郑莉莉产生了误会,人家那可是个姑娘,这多臊人家的脸皮啊?
臊了郑莉莉的脸皮,怎么对得住郑教授和何梅?
饶是一向处事老练的沈慧珍,这会儿也皱着眉头犯起了难。
“阿姨,我……”唐棠咬咬嘴唇,脸颊烧得火辣辣的。她觉得要不是她贪喝那两杯茶,能闹出这事儿吗?
“妈,没事儿,您别着急。”沈星河伸手搭在唐棠的头顶,跟搓汤圆的狗头一样搓了一把唐棠的头发,他打断唐棠要说的话,跟沈慧珍说:“这事儿您就当不知道,我和甜妞去跟郑医生好生赔礼道歉,到时候就让郑医生说看不上我。”
沈慧珍一想,这轮相亲肯定是失败了,诚恳地道歉那是基本的,至于那让女方说没看的上沈星河,这就是给对方递一个好看的台阶,这事儿错在自家,而且沈星河一个男孩子脸皮厚着呢,经得起臊。
“只有这样了。”沈慧珍没好气地白了沈星河一眼。
……
沈慧珍是真的一点儿不怪唐棠,唐棠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实在不好意思留在沈家吃晚饭,坚持着回了自个儿家。
六点多钟天色已经黑透了,唐棠家里人多房间多,平时这个时候楼上楼下一定亮着好几盏灯,但是今天呢,唐棠站在院门口一看,整栋二层小楼只有客厅亮着灯。
竖起耳朵一听,客厅里好像有人聊天聊得正起劲儿,时不时地交替着唐志华的声音、大彪爷爷的声音、甚至还有哥哥们的声音。
狗子星星迎出来,摇头摆尾蹭着唐棠的腿,一人一狗进了客厅。
进去一看,哟呵,爸爸妈妈爷爷还有几个哥哥,全部坐在客厅里围着一个人,被围着的那个人呢,一脸不羁的大胡子,衣裳皱不拉几,看着像街角的流浪汉,只不过这人手上一支钢笔,埋头在本子上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那显然,是个文化人。
大彪爷爷看到唐棠,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张导演,我们家甜妞回来了!”
哟,是个导演……唐棠在心里自动将张导演的流浪汉气质转换成了艺术气息。
“你就是唐棠同学?”张导演闻言抬起头,一脸的喜上眉梢,“我可算见到你了!”
这份热情,唐棠直接愣住了。
“甜妞,张导演想拍一部将抓间谍的电影。”还是孟丽云了解女儿,给唐棠解释起来。
原来啊,今年是建国四十周年,张导演他们电影厂想要拍一部谍战电影作为献礼片,张导演偶然听说了金大友的案子,所以这是到山岚取材来了。
现在的人都特别爱国,尤其是大彪爷爷这样的革命军人,可以说是一腔爱国热血只恨无处使力,这不,一家子听说能给国庆献礼的电影提供点素材,大家都踊跃积极得很。
“我已经听大家把案子的前半截讲的差不多了,就差间谍在林场挟持小学生做殊死搏斗那一段,唐棠同学,你能不能好好给我讲一讲?”张导演殷殷地看着唐棠,钢笔的笔尖悬停在纸面上,巴不得马上就落下第一个字。
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当年公安同志们是有交代过的,唐棠还记得呢,于是就捡能说的说起来。
“那天我们班级去农场学农,要坐车回学校的时候偶然遇到金大友,他钻进驾驶座,顺道把车上的学生都给带山上去了。”
张导演一边运笔如飞,一边念着自个儿写下的字句:“间谍对举报自己的唐家怀恨在心,穷途末路之际,出于报复心理,特意埋伏劫持唐家小姑娘……”
唐棠:……这好像跟她说的不一样。
唐棠继续说道:“金大友把车上的小朋友都赶下去,选了谢娟娟当人质。”
张导演继续边写边念:“间谍本来谋划劫持唐家小姑娘,但念及小姑娘往日将她心爱的大白兔奶糖分给他,间谍一念之间,选择了挟持另外一个小姑娘。”
唐棠又说:“在山上时,金大友自个儿失足掉进捕兽坑,我遇到来找我的星河哥哥,最后他把我背下山了。”
张导演听完,跟大彪爷爷一样一拍大腿,两眼放光,继续写道:“少年上山寻找小姑娘,这时候间谍反悔回来抓小姑娘,兄妹俩与间谍斗智斗勇,反复斡旋,几个回合以后,利用林间捕兽坑诱捕间谍。”
唐武牙疼一样“嘶”了一声,瞪大眼说:“张导演,您这跟我妹妹说的也差太多了吧?”
学霸唐文因为看书太多,现在戴上眼镜了,他推推鼻梁的眼镜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赞同唐武的。
张导演埋头唰唰唰奋笔疾书,估计没有听到哥俩儿说话,唐兵轻嗤一声,得意地跟哥哥们说:“嘿,你们不懂,这是艺术加工,文艺作品都这样。”
“你小子不务正业啊,成绩稀烂,杂七杂八倒是懂的多。”唐武见唐兵跟哥哥们嘚瑟,伸手就往弟弟头顶敲了个栗子。
“大哥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唐文往唐武头上敲了一下,无情地说:“小兵是班级倒数,你是年级倒数,严格地说,成绩还好一些。”
十八岁的学渣没有自尊,唐小武摸着头顶,在嘴巴上做了个拉紧拉锁的动作。
张导演写了一阵,本子翻了一页又一页,好半晌终于合上钢笔盖,将本子拿起来,眉飞色舞地说:“我写完了,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唐家人给张导演讲的,是间谍金大友利用王院长偷人防图,最后因为一个皮包败露,然后被公安抓住的故事。
而张导演写下的,是这样——
1978年,某省城博物馆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被偷,一名巡夜的保安被杀。当天夜里,一名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建筑师恰好路过附近,与一名可疑人员擦肩而过,尔后捡到一个破旧的皮包,建筑师没当回事,将皮包带回了家,转眼就忘了。
公安希望建筑师能提供线索破案,没想到没过几天,建筑师就遇袭成了植物人。
张导演越说越慷慨激昂,“……建筑师的一对儿女非常机警,发现邻居偷的旧皮包里是一副古画,立即向公安同志报警,间谍发现身份暴露,怀恨将小妹妹劫持到深山林场,最后兄妹俩与间谍斗智斗勇,帮助公安同志破案并捉拿了间谍,让珍贵的古画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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