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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什么?
突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水域之上,自己的身躯,倒映在水面上。自己轻如鸿毛,飘荡在上面。
“周隐。”
周隐扭过头,看到老人朝他走过来。他也轻如鸿毛,飘荡在水面上。
“怎么才能用我那可怜的神人血统?”
“想用的时候,就能用。”老人笑笑,他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是白的,眉毛是白的,牙齿是白的,只有眼睛是黑色的。
“可为什么我用不到?”周隐向前一步。
“那就与现在类似。”老人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看着周隐:“你若能如这水面一样,那么你们二者就可以和谐共存。一旦它破碎,则双双破碎,一旦你失控,却只有你,坠入水中,水面却不会消失。”
老人话语刚落,周隐就立刻就坠入坍塌的水面。
“死去的巫人,只能被梦到一次,府君却问他这么无聊的问题。”文息无奈的摇摇头。
周隐托着下巴,坐在案后,看着门外的天空:“太无趣了,昨日快活一天,今日再回味,只觉得是消遣罢了。”
“宴会本就是消遣的。”文息答。
“或者说,公子没有看到不曾消遣的地方。”
周隐看向习深,垂垂眼眸,然后道:“真正不以仲秋宴为消遣的,是那些争奇斗艳的王子皇孙。”
“还有一个。”习深笑笑。
“左相。”周隐立刻想起这个人来。
紧接着,他就奇怪起来:“白意忠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是个奸相。”习深笑着斟茶:“陛下眼里的奸相。”
“白意忠凡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常常一点小事,就直接脱官帽请奏,或者拿着匕首架在脖子上。比起谏议大夫,他似乎比他们更爱说陛下不爱听的话。这比起右相来说,他是很不同的。”
右相是齐氏怀珍,比起白意忠的直言不讳,齐怀珍倒是个口蜜腹剑的货色。两个人常常意见不同,左右制衡,比起危机,倒觉得这两位相公在朝议上打口舌之仗,是绝顶足够消遣的好戏。
“只是白意忠这个人,性格喜怒无常,整日不苟言笑,天天把大瞿安危放在嘴边,容易叫人不耐烦。”
“他想要陛下放了百里三郎,这是为什么?”周隐问。
“难不成,边疆有战事?”周隐又接着说。
“这说不准。如今西越与骏农交好,西阳关已经不需要百里三郎,乌月关有明氏,胡州关有瞿钟景,跃仙是东孟,南恒与大瞿交界的李令关,以及南恒和魅族南江交界常暮关,西越与南恒交界鹿跃关,都有各自王侯将军把守……”
“就连皇羽军与护国大军都有明氏和龙虎将军……”周隐也开始疑惑起来。
文息抬起眼皮,看向习深:“习先生可能忘了,沧元都外百里,正有一关隘,为护国关隘,钟鸣关。”
出了沧元都,一直到恒国千里之中,南北两个关隘,靠南的为乌月关,靠北的为钟鸣关。这两个关隘就像是防着南恒而设一样,全都坐北朝南,关门直对南恒的都城另阳。
虽然每个在位的皇帝都想过这个问题,也都不知道先帝是怎么想的,但都在心里认为是用来防着南恒的。
“钟鸣关是大瞿要地,但离沧元都那么近……”周隐露出不妙神色。
“公子的疑虑就是当今圣上心里的顾虑。”习深道。
“陛下怕百里三郎有叛心?”周隐看着习深,问。
“百里三郎性格为所欲为,不听号遣,若是反叛……他却是一个聪明人,不做傻事,但陛下可不会这么想。”习深摇摇头。
“不过,白意忠,为什么突然就要让百里三郎,出牢镇守钟鸣关啊?”周隐搓搓下巴,确实不明白其中缘由。
文息抬起头,挪了挪步子,然后将身子从面向周隐,改成面向门:“白意忠,想让沧元都最后一道屏障成为铜墙铁壁。”
“钟鸣关外是什么地方?”
“杨洛郡。那里有个下民起义据点,岳氏旗帜。”习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往自己杯子里倒上茶。
“势力很强吗?还需要百里三郎?”
“不是因为强,而是因为近,他们耀武扬威,气焰张狂,朝内龙虎将军明俞看似龙虎,实则都是多年未战的纸上谈兵的家伙。确实需要三郎。”
天牢里阴暗潮湿,条件简陋,百里三郎的衣服破败褴褛,头发蓬松散乱,下巴上的胡渣如同黑蚁的尸体粘在那里一样。百里三郎是家仆之子,但他无论从样貌,还是从个子和脊梁来看,都不像个奴隶。
他贴着墙坐着,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坐着的白意忠。
“需要三郎?”他的皮肤被捂的发白,嘴唇长年干裂,地牢的日子,孤寂,无光,暗无天日。可那个战将百里,依旧是那个一日却敌一百里的大将军。
“大瞿还需要三郎?”他重复了一遍。
“每个大瞿子民都需要三郎。”白意忠的脸部肌肉抽动一下,他太老了,以至于五官里有得已经动态混乱。但他的眼神还是坚毅的,比作是两只剑端从叶底抽出,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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