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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来米的距离,他迎光走来。
恰是深冬晚夜肃杀下,他浑身戾气从对面走来。
身后的男人见项栾城逐渐走近,便拖着宋浅就向里面退,另外两个男人中一个抱住宋家黎,另一个在项栾城跟着进来后关上了厂房的大门。
外面的人只能等里面有动静。
“不要有什么想逃跑的心思,我的刀可是磨了好几年。而且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考虑那孩子啊。你跑了,他可跑不动。”
男人腿不好,向后退的途中就能感受到她想要滑走的意图,特地附在她耳边警告她。
尚未懂事的宋家黎嘴里正含着块糖,眼神无辜看向这群大人,估计还觉得他们在做游戏。
宋浅顿时打了退堂鼓。
黎黎还小,她只能等一个万全的机会。
“还认识我吗,杂种。”男人咬着牙发出声音,拿刀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处明显发白。
项栾城双手插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用眼角瞥他一眼才说道:“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当年被我几下打到在地,如今又来找我干嘛,孙-老-大。”
他故意把尾音拖长,摆出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想要引他生气冲过来。
叫孙老大的男人当然是气急败坏想去打得他满地找牙,可一想到自己的腿不方便就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那我们这账,该是时候算一下了。”
时间轴拉回七年前,周师傅的裁缝铺子被一把火烧没了,项栾城替杨涛顶罪被赶了出来,居无定所的他加入了一个以收保护费为生的小混混中间,第一天就把他们原来的老大打走了。
而这个男人就是当时小混混的老大,孙老大也不是什么真名,只不过是底下人对他的尊称,具体叫什么谁也不知道。
当时项栾城抱着反正自己一无所有的气焰去和他对垒,下手没个轻重,把他打倒在地以后一脚踩在他腿上就把他赶走了。
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教会项栾城强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也不知道手下留情。
孙老大当时自己也没注意,干这行小打小痛都习以为常,等这条腿完全没得治了才意识到晚了。
就这样腿废了,女人跑了,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了。
他怒气上头,瞬间失去了理智,掐住宋浅脖子的手使上力,让她顿时产生窒息之感。
不说不动她的吗,这是在干吗,让她练习憋气吗。
宋浅呼吸不过,涨红着脸,更无法说话。
对面的项栾城撕下伪装,露出急切,插在兜里的双手因为紧攥暴起青筋,他太清楚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因为他就曾是。
而刚刚只是轻微的试探。
他前脚刚踏出,孙老大挥着刀就要对着宋浅的脖子下手:“你再向前一步,我就让这个下去赔我的孩子。”
轻轻一下,她的脖子就出现了红血丝。
“好好好,我不动,你小心点,刀离她远点。”项栾城见到红色立马向后退两步。
但凡换任何一个与他相识的人被劫持,他都可以冷静应对,甚至是漠不关心,但那里是宋浅,他做不到。
理智与策略在这一刻被他抛之脑后,他只见到她脖颈处渗出的红色血液,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他触目惊心。
项栾城慌不择路立马制止他:“你有仇报仇,什么事都是我干的,你放了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么年的郁气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原本还维持着一点正常的男人脸“”逐渐狰狞:“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一条腿,一条抵一条。”
“对了,当年的我失去的可不止一条腿啊。
我那不满三个月的孩子也没了,你说这个该用什么赔呢。”
重新获得呼吸的宋浅一刹那白了脸,这里唯一的孩子只有小肉球。
不行,不可以。
宋浅挣扎起来,孙老大直接一掌又把她拍晕了。
“女人就是麻烦,这样乖乖的多好。
你跟着我安心过日子,不要跑了好不好,孩子没了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再有,倩倩。”
孙老大已经失常了,抱着宋浅回想当年。
他在挽留,挽留那个狠心抛弃他的叫倩倩的女人。
他在祈求,祈求她不要打掉孩子。
他是个泼皮无赖,但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被打折了腿后又没有什么生活技能,流浪到今天,完全是憋着的这口气。
他身旁的两个跟班都蒙了,这是演哪出。
睡了许久的宋家黎被人抱久了想下来自己走走,上下闹腾着要跑。
两人都是被雇过来的,对这么大的小孩子哪里敢下手,磕着碰着可都是责任。
小肉球哒哒就向着宋浅跑去,却被男人凶神恶煞的嘴脸吓住,转而奔向有过一面之缘的项栾城。
宋家黎的哭声惊醒了孙老大,但他此时对小屁孩的去留已经不在意,一门心思扑在复仇上。
他抬头看向项栾城,从背后掏出一把刀扔了过去:“割,从手开始,你要是不忍心,我就换她,就是不知道这么细皮嫩肉的经不经得住了。”
孙老大把玩着手里的刀,扯过宋浅的头发示意,一下就割断了一把头发,仿佛在说,它可不是什么钝刀。
他又重新提要求:“你不是很狂吗,对了,就这样吧,你先给我磕个头,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喊‘大爷,我错了’我就考虑让你少划几道。”
项栾城把宋家黎扯到身后,看向男人身后不远处玻璃上晃动的人影。
他的疑迟让男人很气愤,拿着刀就划上了宋浅的脸,不过男人也真的对她怎么样,用的是刀背。
但疼痛瞬间唤醒了她,宋浅闭着眼试图麻痹劫持着她的男人。
她小手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挥动,希望能告诉项栾城自己已经清醒。
孙老大见他还没有行动,又把刀抵在了宋清的脖子上一道伤口处,瞪大了眼睛吼道:“你是不是想她死啊。”
救援似乎行动了,但他们没有贸然行动。
宋浅在刀尖。
男人大笑,对着假晕的宋浅说道:“看,这就是你男人,看来你今天注定要下去陪我孩子了。”
他手里的刀微微使上力,就足以宋浅脖颈处的伤口再流出血。
项栾城护住身后的小男孩,单膝屈下后转双膝。
他跪在男人面前:“那是血管,会出人命的。”
孙老大看到他跪下可顾不得什么危不危险,掐住宋浅的下颚对项栾城说:“你也有今天啊,你还记得那天我跪在弟兄们面前求你的样子吗,哈哈哈…”
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满足,完全没了防备心,两个跟班也不是什么会探查之人,宋浅瞧准时机,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的推开他,奋力跑向项栾城。
与此同时,外面的警察破窗而入,把众人包围住。
黑影小心翼翼消失在遮蔽物后。
局势在一瞬间发生逆转,项栾城站起身抱住宋浅。
失而复得莫过这一刻。
他把头埋在她披散下来的长发之中,鼻息间若有若无的香气夹杂着另一个的汗臭味,他却感到异常的踏实。
其实从上车来的那一刻,他就宛如置身炼狱,脚下绵软没有一点真实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刀尖舔血的日子。
孙老大连带两个小跟班被一起束缚住,神志不清的男人双手被别在身后,脸上带着诡异笑意看向他们俩,嘴里念念有词:“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可能,我一定会你生不如死。”
宋浅靠在项栾城怀中,抬头看向他。
警察们相互推让着,最后那个小警察因为资历最浅被派遣过来询问:“宋小姐有没有受什么伤,需要现在去医院救治吗?”
作孽啊,出任务还要被人撒一嘴狗粮。
项栾城立马弯下腰查看她脖子的伤口,白嫩纤细的颈处有一道鲜艳的红痕,极为扎眼。
宋浅反手捂住笑着对他说:“没事的,他没用多大的力。”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试着转动脖子向他展示一下自己是完好无损的,却因为之前被打晕的那两下,疼的龇牙咧嘴。
处理完现场,众警察们押着嫌犯和收集好的物证出去了。
小警察走之前不忘叮嘱宋浅:“对了,明天有空的话,记得到警局做笔录。”
空旷的场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项栾城抱住她没有动。
悬了半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宋浅抬起的双手挂在半空,环住了他。
不多时,颈窝处又了些微濡湿感。
宋浅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说道:“没事的,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站在这儿呢吗,不要哭了。”
强势如项栾城,此刻只是嗡着声回:“没哭。”
宋浅失笑:“对,你没哭,小狗哭的。”
避开了警察搜索的黑影躲在遮蔽物后,掂量好手中尖刀该用什么样的力道才能直接刺入女人的身体,让男人从此痛不欲生。
他趁着两人相拥,快速冲了出来,直奔宋浅而去。
突然多出的疾跑声让项栾城立刻抬起了头,男人已经靠近,避开是不可能了,他一个转身松开宋浅,侧腿踢在男人手腕上。
男人手用不上什么力,刀掉在地上。
他就奔着宋浅冲去,有了防备的宋浅哪里是这么好抓住的,本能性向项栾城跑去。
刚刚因为宋浅在对方手里,他畏手畏脚有制约。
但这时不一样了,他展露拳脚,挡在宋浅面前和男人搏斗,招招致命,一下不留情。
行刺的男人三两下就被制服。
他抬起头,朝着项栾城的脸吐口唾沫,却被轻易避开了。
宋浅走近,仔细辨认面容后才不确定的问:“杨涛?”
被看出来的男人一扭头不看他们。
项栾城把他压在地上,手上使力说道:“也是来找我报仇的?”
杨涛:“你不是都知道了。”
他脸被按在地上,目光里满是毒怨,说话的声音如砂石般磨着哑。
站在一旁的宋浅十分不能理解,明明当年干了坏事还污蔑别人的是他,如今提这个,唱的哪出。
她也问出了疑惑。
杨涛承认,那件事是他干的不对,可后来他也为此付出代价了。
他不能做衣服了,周师傅可怜他,还是收留了他,然后又招了一个学徒。
当时那把火几乎把周师傅整个家业烧个精光,此后他在店里兢兢业业不拿一分钱,生意好不容易有了好转却在这个关头被不少老顾客砸了店铺子。
那群人竟然说他们店的料子是假货,根本不值这么多钱。
这怎么可能,这些都是他亲自去进的货,一匹匹挑出来的。
他的小师弟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他一直老老实实守着铺子,不敢和人结怨,就在前几天的街上,他见到了项十七。
替他打听的人说,这小子现在发迹了,老有钱了。
小师弟和他说,一定是回来报复的。
他半路找来同样有仇的孙老大策划了今晚的事,没想到还撞见了周大成绑架,顺水推舟干了一票。
项栾城缚住他的手松开,站直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讽刺着说:“我要是真想搞你们,你现在就是在局子里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杨涛艰难着爬了起来,右手呈现一个诡异的姿态垂下。
“不是你?”
项栾城又拉过宋浅,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后才再次说话:“你与其来质问我,不如去看看你的小师弟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动作。”
只是这样说着,项栾城可没想放过他,当机立断叫了外面的警察把他也铐起来带回去。
等两人相携着出厂房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
宋天赐第一个奔出来要抱住宋浅,却在还有不到半米的地方被项栾城用手抵住,义正言辞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姐弟也不行。”
宋天赐偏不,拉过宋浅到他身后,反驳:“她是我姐我就不,那你还是个外人呢,离我姐远一点。”
两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此时像幼稚鬼一样针尖对麦芒的讨论着宋浅的归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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