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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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怪怪的裴陵大概没料到乔冉冉会因为他的乖巧,抽空心疼了他一瞬间，因为他又看到了蹲在瀚海医馆门口的闻子桁。

这人就这么无聊，还是乔冉冉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纠缠的？转念一想,乔冉冉身上值得让人深思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闻子桁见到裴陵,以及乔冉冉,也是眼睛一亮,那眼神干净得就像是再次相见纯属是个意外。可裴陵十分清楚，就连这瀚海医馆,都是闻子桁主动带他过来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他们。

却偏偏露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裴道友,好巧。”

裴陵：呵。

“巧吗？我还以为闻道友是在此地特意等着我们,原来不是吗？”裴陵一脸无辜和坦然，语气中甚至带着毋庸置疑的遗憾。

闻子桁：“……”他真不是在这里特意等他们，说出来可能他们也不信的吧？“我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裴道友你们,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

“正准备离开。”裴陵看了一眼乔冉冉,那姑娘完全无视闻子桁，已经把烂肉兄送进了医馆，正在跟医馆的大夫交待烂肉兄的情况，“闻道友在此，是有何事？”

闻子桁确实是有事,所以他才在瀚海城守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裴陵不会好奇不会问他了呢，于是指着瀚海医馆的大门说：“我有个朋友身体不太好，实在没有其他解决的方法，就听说瀚海医馆有位隐世的医修想来试试看,可惜碰巧对方不在，我就只能在此蹲守。”他来了好些日子了，可那位医修出门采药一直没回来过，他也十分头疼。

乔冉冉一出来就听到闻子桁这话，顿时目光沉沉。闻子桁所说的那个朋友，她也知道。她更知道那位朋友身体是什么问题，甚至上辈子，还是她帮忙医治解决好的。

血蛊。凤长冬。

上辈子就是因为凤长冬身中血蛊，而凤长冬和闻子桁是好友。一直跟着闻子桁的乔冉冉才能以一个小医修的身份得到第一手资料，并且常年研究解决方法，而后还真被她研究出来了——正是之前救治晏青绥的手法——逆转血蛊。

乔冉冉垂眸，这辈子如果她不出手，又有谁会来帮他？

凤长冬是个好人，明明可以寻求更高阶更厉害的医修帮忙，却总是笑着对她说：我相信你。

别看她诊治晏青绥的时候举重若轻，能有这种手法，是她一次又一次在凤长冬身上试验出来的，期间经历了多少挫折和痛苦，她都说不清楚了。

如果有机会，她想帮凤长冬。以她现在的手法，想要治愈凤长冬，必然比上辈子容易。

可闻子桁和凤长冬是朋友，她要出手帮忙凤长冬，就必然会吸引闻子桁的注意。如果代价是再跟闻子桁产生交集，她大概会选择放弃凤长冬。

裴陵见乔冉冉魂不守舍的样子，眸光微微一闪，“安排好了？”

乔冉冉点了点头。

“真就这么离开了？”裴陵看了一眼瀚海医馆的大门，“人没治好就算了，你钱也不要了？”

乔冉冉：“……”

闻子桁竖着耳朵听裴陵和乔冉冉说话，被他抓住了几个关键字，立刻惊讶地看着乔冉冉，“道友也是医修？”不过转念一想，乔冉冉不过是炼气期修为，就算是医修，也不过是初入门的程度而已，想来也不会带给他惊喜。

他也是寻找太久，等待太久，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乔冉冉没搭理闻子桁，“裴师弟，我去城里逛逛，你可要同行？”难得来到这么大的城市，手头又有点钱的样子，必然得好好逛逛。

之前由于各种原因，她手里并没有存太多趁手的东西，不管是灵植还是其他的物资。这让属仓鼠的她各种不适，可她也知道她没钱，只能忍着。

让周师兄卖掉的那些东西是她攒了许久的存货，换来的也不过勉强支持她的修炼和少许的灵石。说起来，她的第一桶金，居然还是从裴陵身上得到的。

当着裴陵的面花着从他手里赚到的钱，乔冉冉表示一点也不心慌。

而且花钱购物特别能让人开心，几家店铺逛下来之后，乔冉冉已经忘记了与闻子桁相遇的糟心事，完全沉浸在了购物的快乐氛围中，到后面连裴陵都差点被她忘记了。

直到走累了又看到一家酒楼，一回头就看到一路以来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裴陵，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裴师弟不好意思呀，我这一买起东西来，就有些忘形，哈哈哈哈哈。”乔冉冉摸了摸后脑勺，“先吃点东西吧，吃完我们再逛？裴师弟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下午一起去看看？”

裴陵陪自己走了这一路都没有半句怨言，乔冉冉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裴师弟想吃什么，这顿我请呀！”

“好啊。”裴陵笑着应了。

不过片刻之后，乔冉冉就后悔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裴陵根本没看菜单就十分熟练的跟店小二报了一大堆她听过没听过的菜名，看店小二笑逐颜开的样子，就知道这些菜不仅有，还很贵。

乔冉冉默默地翻开菜单，还好，店家很厚道的标明了菜价，所以她可以很直观地看到裴陵这一顿点了多少钱。而且大家都是修士，她不用担心会吃不完的问题。

就算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嘛！

算了算自己包里的灵石，应该还够的样子，乔冉冉瞬间就淡定了——什么时候她才可以过上不用考虑价钱随便吃随便买，并且数不清楚自己余额的日子？

等着上菜的时间里，乔冉冉已经立下了最近的小目标：努力修炼，提升修为增加自己的可信度，然后才能赚更多的钱！

“师姐。”

“嗯？”

“认识闻子桁？”

“嗯？”乔冉冉一脸淡漠，眼神平静，“闻子桁是谁？”

裴陵眼神淡淡，亲手为乔冉冉倒上了一杯果酒，琥珀色的透明液体在玉白色的酒杯里漾开了一层层的涟漪，就像乔冉冉此刻的心湖，远不如她面上那么宁静。

“乔冉冉。”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裴陵的神色透着危险，眼神也再度染上了一片寂静的漆黑，“你认识闻子桁。”

这一次，也不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陈述着一个事实。

乔冉冉垂眸，盯着杯中的果酒，“我不认识他。”此时此刻的乔冉冉，是不应该认识闻子桁的，“但是，我知道他。”乔冉冉半真半假地组织着语言，裴陵是个聪明人，她又不是特别擅长掩藏自己，以后说不定还会被看出更多的破绽，不如让他知道一点真真假假的讯息，“从琅嬛福地回来之后，我曾经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我死了，被人穿心一剑。”

裴陵目光一沉。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认识他，但是我认得那个声音。”乔冉冉心口一痛，即使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甚至这辈子她会努力不让它再次发生，可是已经经历过的疼痛，早已经悄悄刻在了她的神魂之上。

裴陵原本停住的手再次动作，壶中的果酒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他面前的白玉酒杯中，“只是梦？”

“只是梦！”乔冉冉突然就笑了，那笑容就像是破开了乌云的阳光，刺眼而明亮，“所以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啊……”裴陵拖长了语调，似乎在慢慢咂摸着这几个字的意思。

乔冉冉心头一跳，为什么她有一种裴陵话里有话的错觉。只是一个梦而已，等于她耍耍小性子就轻易不喜欢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重活一世，原本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大梦一场。

此时店小二已经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一行人，端着新鲜出炉的菜品，满脸笑意地开始上菜，见裴陵淡然的样子，立刻口若悬河的为两人介绍着菜品的来历，直到成功换来裴陵赏的灵石，这才笑着退了出去。

别小看这些店里的人，都是修士，刚刚那店小二的修为比乔冉冉还高那么点。辛辛苦苦出来打工，也就是为了这么一点灵石和资源。

“吃饭吃饭，”乔冉冉端着酒杯先干为敬，顺势跳过话题，然后埋头吃饭。

她早就饿了，虽然吃了那么多海鲜，可海鲜消化起来实在太快，她逛街又消耗那么多体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着吃着，就忘记了之前的尴尬。

还是那句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裴陵尴尬不尴尬她不知道，反正她不尴尬就好了。

裴陵没什么口腹之欲，何况他年少时期就被锁进深渊，唯一吃过的东西还是小宠物送到他嘴边的魔物，那口感简直终生难忘，以至于后来他不管是尝试什么东西，嘴里都只剩下那些口感。

更何况身为修士，吸取天地灵气化为己用，进食这些灵物也是方法之一，但是不管烹饪手法有多好，对灵气都会有损伤，而且残留的杂质都不少，进食后还需要花费灵力和时间排出体内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