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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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程橙一口答应下来,赵子怡有一瞬间慌了神，虽然这件事跟她本人毫无关系，但是拍摄以来的这些日子与程橙本人的相处,还有从何成凤那边得到的对程橙的高度评价，让赵子怡情不自禁的将程橙当作后辈来照顾。

因此时常会摆出前辈的架势来对程橙进行指点，也忍不住为她担忧，有时候会自己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管的太多了。不过当赵子怡一脸不好意思的说，“没注意就说了这么多……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有点爱说教了。”

而程橙永远是带着谦逊的表情,微笑着答复她，“怎么会,子怡姐都是为我好嘛,高兴还来不及。”

类似的对话持续了数回之后,赵子怡就真的把程橙当作自己人来看了,平时也忍不住护着。

此时听见程橙似乎没有思考的就一口答应下来，怕程橙是不了解一根威亚有多辛苦和困难才会点头营运的,为了以防程橙等下被架的太高却没有台阶,忍不住说上几句给程橙留出转圜的余地。

“导演,刚才那条应该拍的不错吧？”还被吊在天上的赵子怡问。

正因为程橙答应下来而心花怒放的导演听见赵子怡的话,心中立刻冷了半截，是啊，程橙虽然是当中能力问题最值得担心的，但是另外两位，无论是赵子怡还是杨倩依在咖位上都更有话语权一些。

赵子怡虽然只能算是稳定二线,但是她本人相比演员，有个更加值得被提起的职业，就是未来电影学院的老师,赵子怡本人正在攻读博士，而留校已经是定下来的事情。原本就在照估后辈方面拥有极高评价的赵子怡，已经隐隐有了学院派新一代领头人的样子，可以预见，当赵子怡博士毕业并留校后，将来必将在学院派，尤其是电影学院中，拥有相当高的地位。

在这行里，和资本、实力同样重要的，还有名为人脉的东西，而赵子怡本人，将其死死握住了。

考虑到最好不要得罪这样的人，导演倒是也没说死，“是没错，刚才那遍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他本人也没放弃对艺术，对自己作品的追求，接着说，“但是我想着，要是能再好一点，动作看起来再灵活优美一点，画面上看起来会更好一些。”

赵子怡等着的就是这一句话，毕竟增加难度的并不是她本人，她说太多会显得似乎是她本人不愿意再拍一条，不敬业一般。

所以赵子怡很慎重的说，“反正已经有一条不错的了，那么这条我们就先当作是尝试一下比较好吧？毕竟大家都清楚，威亚从三个变成一根的话，难度增加了不止一点，无论是从技术上、身体能力上、还是体力上，都是巨大的提升。万一不成的话，就按照刚才那条拍不是也很好？”

赵子怡的意思是，话别说死，到时候程橙满口答应，真正开始了又做不到，那就尴尬了。在话中她还特意提醒程橙威亚难度增加了不少，想要让程橙明白，然后赶紧顺着台阶下来。

程橙当然能听出来赵子怡言语中的好意，个人的感情上来说是非常感激。

不过很可惜，这份情谊虽然她心中领会了，但是她个人此时却不愿意顺着台阶下来。

“我的话，是怎么办都行。”程橙的语气极为爽朗，似乎心中很有底气，“不过这样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关键是看杨老师的意思，对吧？”

现在杨倩依本人的表情，已经很难单纯的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从拍摄中程橙本人表现的极为优秀的时候起，杨倩依的表情就渐渐开始难看起来。

其实在刚才那段的拍摄中，程橙的表现只能说是和杨倩依与赵子怡在同一水平上，整个画面看起来比较和谐，大家彼此都能接住彼此的戏，仅此而已。

甚至因为这是一段重点都在女主姚黄身上的打戏，程橙就算是想要抢戏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但是这对杨倩依来说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让她难堪了。

事前放下的狠话，就好像是一个笑话，杨倩依已经能想象得到程橙得意洋洋的，嘲笑的样子。

屈辱！这是何等的屈辱！

居然和这种一天科班教育都没接受过的、本应该连台词都说的困难的，什么可笑的‘偶像’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让杨倩依无法接受。

在杨倩依看来，她是有天赋、有才能又接受过正统教育的学院派中的优秀人士，演技在偶像剧这个领域，应该吊打所有人才对！而且现在的演技也并不是她的真实水平，而是被白痴偶像剧限制住了而已。

只要给她一个发挥的平台，比如文艺片等，必能一鸣惊人，必能一举拿奖！

在刚才的拍摄中，为了给程橙使绊子，她还特意自由发挥了一点，当然，是完全贴近剧本人物的，这样就算是导演事后问起来，她也能说是自己觉得这样说比较好。

原本人被威亚吊在空中，还要演戏还要说台词就很难，要是再加上即兴演出，基本上听见和记忆中不一样的台词时大脑就算一片空白。

原本那部分没有台词的，但是杨倩依突然点了程橙饰演的白渺渺，“渺渺师妹，这次一起闯乾坤阵，你可不要拖后腿啊。”

这番话和开拍之前杨倩依对程橙说的话正好对应，话语中充满了恶意。

但是程橙接上来了，完全符合白渺渺人设的，俏皮的对杨倩依饰演的姚黄说，“姚师姐，要是我拿了第一名，回去你可要把梅露饮送给我。”

即兴演出可不是只难为程橙一个人的，程橙笑眯眯的把话接住了，杨倩依顿了一秒才语气轻飘飘的说，“就你话最多。”

程橙当时是很想怼她一个‘这不是姚师姐先提出来的话题吗，怎么又要怪我？’但是心里明白她自己咖位不够，不能作妖，再说怼杨倩依一次就得了，总不能让戏演不好。

因此只是冲镜头可爱的嘟了一下嘴，就没说话了。

万幸她才十几岁，嘟嘴吐舌头鼓腮之类的小动作都能做，要是超过了二十岁，多少看起来就稍微有点小脑发育不良了。

杨倩依想拿即兴演出难为程橙纯属做梦，程橙当年在年团的时候，她们运营为了想办法让这帮‘滞销成员’成功‘卖出去’可是想尽了办法，各种网综的企划堆成了山，几乎每个‘月’队都有自己的网综。

不过就好像是大浪淘沙一般，大多数的网综都因为太过无趣停播了，不过当时秋组十月队的网综‘合租生活’却保留了下来，后来成为了年团的定番综艺，也是因此，从第二季起就变为了各队的top轮换加入。

那时候的程橙算是个小top了，人气比一般成员高，但是外务没有大top多，所以很幸运的成为了‘合租生活’第二季的固定成员。

‘合租生活’——所有演员拥有固定人设，每集有着相应的剧本，到此为止和一般的电视剧拍摄没什么不同，但是——在正式开拍以前，只简单排练一次，正式开机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停止录像，演员必须用尽一切手段，保证故事的完整性。

‘合租生活’原本的目标是拍完一个故事，但是后来发现，其中即兴表演的部分似乎更有意思，等到程橙担任固定成员的第二季时，就彻底变成了搞笑综艺，看点就在于小失误的部分如何挽回，突然有成员即兴发挥时大家如何接上，以及看着成员们憋笑……

可以说针对即兴发挥，程橙的反应可以说是下意识了，包括现在的圆场和综艺感，都是借着那个节目培养起来的。

偶像嘛，除了优秀之外，综艺感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吸粉之处，谁不喜欢又有实力又有趣的人呢？

如果说拍戏之前杨倩依的两次挑衅，只是让程橙有些生气的话，杨倩依为了难为程橙，故意在拍戏的时候把所有人的心血当坐儿戏，就是真正的踩到了程橙的底线。

对于程橙来说，同事之间相互有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定会产生这样的状况，以为所有人之间都能友好相处，这无异于是做梦。

最重要的是，在尊重、也允许矛盾存在的情况下，还能好好的完成工作，这才是大人应该做的事情。

年团里光正式成员就三百六十五位成员，每年大演唱会的时候后台不吵个几次，甚至发生肢体冲突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只要音乐一响起，大家站在台上，就都是闪闪发光的偶像，要带着笑容，将最好的舞台献给前来应援她们的粉丝们。

原本她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如果没有这些粉丝的应援，她们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机会、站在这样宽广的舞台上。

得到了这样偏爱的她们，一定、必须要为粉丝们做出什么回应他们的心意才行。

杨倩依这样蔑视工作的态度，让程橙感到了由衷的愤怒，后来一口答应下来导演减掉威亚的行为，也是出于报复——当然，正如赵子怡所说，这是在已经有了一条拍好了的情况下。

“我当然没问题。”杨倩依的语气十分低沉，甚至带着几分怨气。

程橙的话已经说的如此有攻击性了，杨倩依要是再没听出来这个黄毛丫头在给她下战书，这么多年来她也就白混了。

“那就太好了，”程橙的声音中都带着笑意，她用极为轻快的语气说，“导演我们这边都ok了。”

“既然演员都ok了，道具组，可以开始准备了。”对导演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他当然听出来了程橙和杨倩依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

可是这种矛盾又不耽剧组的拍摄，或者说正相反，今天要是没有程橙和杨倩依的矛盾，导演还真就未必能达到他的目的。

毕竟杨倩依现在的态度可是傲的很，导演早就看她不爽了。

本来，根据剧组内演员的构成，两大刺头分别应该是杨倩依和程橙，一个是阴差阳错不得不扎戏还是拍的对家投资的戏，另一个是投资方塞进来的完全新人还档期不足，本来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甚至两个都掉了链子，只要别太过分，导演都愿意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程橙表现得太优秀了，远超过了导演一开始的预期，时常感叹着要不是程橙请假太多档期太少，就算给她演的白渺渺加点戏也说得过去。

在这种对比之下，仍旧我行我素，态度傲慢的杨倩依，就有些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了。

三根威亚变一根，虽然说起来简单，似乎只要把另外两根去掉就行了，但实际上的操作难度要比想象中的更大，至少对于道具组来说，至少是要忙上一个小时的事情。

在场的三个演员，程橙，赵子怡和杨倩依都已经卸下了威亚在一旁休息了。

程橙接过孟梦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两口温水。

就听见孟梦担忧的问她，“程橙，真的没问题吗？”

程橙用非常纯粹的目光看着她，语气仿佛在说着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孟梦，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逞强？”

于是孟梦不再说话了。

是的，从她认识程橙的那一天起，乃至程橙这个名字出现在娱乐圈的那一天起，就从来都是和成功联系在一起的。

无论中间有过怎样的曲折，无论面临着他人眼中怎样的绝路，程橙都能达到成功的结局。

赵子怡也端着水杯走过来，面露担忧的和程橙说，“最重要的还是安全，有些事情是要量力而为的。”

程橙轻轻叹气，“说实话，子怡姐，我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不过我也是很想让拍出来的效果更好，再说了，”程橙笑起来，“不就是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之前不上威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飞的这么漂亮啊？”

不过随后程橙的表情变得歉疚，“只是，要连累子怡姐和我们再来一次了。”

赵子怡摇头，她从来就没有因为要重来一次而生气，毕竟是为了精益求精。之前她不认识程橙的时候，还想过要和这个投资方塞进来的小丫头打好关系，不就是为了让戏能拍的更好吗？

要是最后呈现出一部非常不错的作品，别说让赵子怡重来一次，就是重来十几次、几十次、甚至数百次，赵子怡都毫无怨言。

于是赵子怡轻轻叹气，“我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量力而为，至于我的事情不用担心，要是这能拍得好，我还要感激你。”

别的话赵子怡是一句话也不劝了。

此时的她已然看出来程橙的决心，与其白费口舌的劝程橙，倒还不如回去躺椅上躺着，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一个小时以后，道具组已经准备完毕，副导演前来通知她们可以待机去了。

“别忘了给我预约按摩师。”程橙把手机交给孟梦。

“已经预约好了。”孟梦回答说。

吊一根威亚的方式是安在衣服里，就是后背的位置，因为只有这一个地方受力，所以要绑的非常紧，简单形容一下，就是有中世纪的欧洲女性穿着束腰的感觉，会勒的人喘不过气来。

飞的时间久了，还会非常的想要咳嗽，因此在飞翔过程中，音乐剧舞台剧等演员为了不被麦克收音到咳嗽的声音，会选择咬紧牙关忍耐，看起来表情上就会非常严肃，甚至显露出一些痛苦的样子。

一根威亚的方式虽然人看起来很仙很美，但是并不适合拍近景，所以这对演员来说，是非常不合算的一步，毕竟反正也没有近景，让替身上也没什么区别吧？

杨倩依也还是第一次吊一根威亚，以前怎么说她也是电影学院的毕业生，加上长相还是很不错的，体力性角色，吃苦太多的角色也不会给她。

至于说火了以后就更是如此了，杨倩依和赵子怡这种无论外界如何变幻，都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的人不同。

她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最讨厌用替身的人，但实际上，她因为是拍偶像剧，很多时候都故意放松了标准，觉得反正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算再努力又能怎样？在这种地方偷懒不算什么，到了好剧组她自然会拿出来相应的态度。

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洗脑，渐渐的居然感觉不出来，自己其实已经成了自己原本最为鄙视的那一类人。

所以当被绑的很紧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有点要发火了，但还是强忍着怒吼，“师傅，是不是绑的有点太紧了？”

道具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杨老师，这个一根威亚，就是必须得这么绑，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想过没有？就一根绳（钢索）连着您，再不系得紧一些，出了问题怎么办？”

杨倩依虽然心里能够理解，但是疼痛和勒得喘不过气是真实存在的，于是她忍不住问，“是，你说的没错，但是帮的这么紧，我怎么说台词啊？”

道具师被杨倩依问的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杨老师，一会儿您台词说个大概就行，有配音的。”

听见‘有配音’三个字，杨倩依立刻炸了，“导演呢！导演呢！”

陈副导演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这一边，一听杨倩依闹起来了立刻赶过来，“怎么啦？”

杨倩依的脸色极为难看，“我之前说过没有？别人我管不着，只要是我拍的戏，必须是现场收音！为什么现在有人告诉，这场戏一会儿要配音？谁台词功底不行，就让谁给我滚回去好好练！不要因为一条臭鱼让所有人都迁就她！”

这话里意有所指的已经很明显了。

杨倩依要求现场收音还真就不是因为什么敬业，或者是能力强，因为有些场景就是收音很困难，她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时间去棚里录音，又发惯了敬业通稿，以此踩同行吹捧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