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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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仙枝身上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她是未成年人。

未成年人的合同，程序上应该经过监护人的许可才能够生效。

程橙当年敢自己签合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另一条法律条文，当这个未成年人年满十六周岁且是由自己的收入当作主要生活来源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签署合同了。

程仙枝只有十五岁，也就是说，她的合同如果不经过监护人追认的话，就不成立。

程仙枝的家人牢牢地把持住了程仙枝的收入来源。

程仙枝出道就是为了摆脱家里的控制，她是心存着报复家里的想法才会要出来参加的选秀的，现在不但不能惩罚这些当初伤害她的人，还要变成他们的赚钱机器，程仙枝怎么能受得了？

所以程仙枝爆发了。

她求助了那个当初援助她的人，希望他能动用力量惩罚自己的家人，让他们不敢来找自己。

而对方很认真的反问了程仙枝，“凭什么呢？”

程仙枝原本激动、愤怒、控诉的感情变得冷静，随后又逐渐变为恐慌，程仙枝的嘴唇逐渐颤抖，然后说，“什么……”

对方轻轻的笑起来，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慈爱，不过语气与其说是对着小辈，倒不如说是对着一个天真的小傻瓜，“原来我关照你，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照顾一下她的小辈，她的亲人，可是仙枝啊，你的家人也是你姑姑的亲人啊。”

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就仿佛重锤一般砸在了程仙枝的心上，他充满了暗示一般的说，“仙枝，在我眼里，现在，你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

是的，这个人，这个程仙枝背后的神秘援助，这个帮助程仙枝在圈子里能够立足的男人，就是差点被程仙枝叫姑父的许文湛。

就是当初程仙枝抵死不从，和家里反目成仇的□□。

可是在进入了娱乐圈之后，程仙枝却主动的接受了对方的帮助。

不……一开始，她是有着警惕之心的。

程仙枝怎么说也是傲骨铮铮的程家最受宠的女儿，哪怕在最悲惨的境地，哪怕被全网辱骂，家人也好似完全放弃了她一般。

但是程仙枝依旧不会出卖自己。

她非常冷淡的拒绝了许文湛的‘没有坏心，只是身为长辈想要帮助晚辈’的提议。

那时候程仙枝的神情中是冷淡且骄傲的，就像是一只落难但仍旧要保有自我，不愿与周围同流合污的白天鹅，“请回吧，无论你是怀有龌龊的想法，还是真的只是想要当一个长辈，都请回吧，从你未经联系就上门，而且上门后无视我的意愿，自顾自的就提出所谓‘帮助’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不欢迎你的。”

许文湛之前来的时候，不过是怀着集邮的心态，想要再收藏一个‘程昭君活体手办’罢了，就像当时他对待程橙的态度一样，能够得手固然好，可是要是对方坚定的回绝了他，他倒是也不会勉强。

当初选择报复程橙并不是因为程橙拒绝了他，而是因为程橙冒犯了他。

许文湛自认是个能配得上程昭君的谦谦君子，哪怕是找替身，也讲究你情我愿，甚至提前会和对方说好自己对初恋情人的无限眷恋之情，绝不会像一般的地痞流氓那样，搞什么强迫的那一套。

可是看见程仙枝这样的态度，却猛地让许文湛想起了他当年和程昭君相遇的时候了。

他那时候还是个爱玩的毛头小子，从京城到程家所在的城市，颇有一种优越感，认为这个地方的姑娘一定会对京城大家来的公子哥心动。

事实证明也确实是不出他所料，但凡是他出席的晚会，就没有适龄女性不明里暗里对他示好的。

许文湛一边感觉到优越，一边感觉到厌烦。

太无趣了，完全不出乎他的所料，他的人生，他的爱情需要更加波澜起伏，更加轰轰烈烈的东西。

然后他看见了程昭君。

他一眼就被程昭君的美貌所俘虏了。

那也并不是单纯的美貌，还有一种同样令他心动的气质围绕在程昭君身边，令许文湛一见钟情。

可是别忘了，那时候的许文湛，心中的优越感就让他和这整个城市都隔着一层，哪怕看见了让他真正的心动的女孩子，也不会，也不懂得该如何放下身段。

所以许文湛选择了大张旗鼓的追求她，他以为只要自己献上一束玫瑰，佳人就自然会把纤纤玉臂放进他的臂弯。

但是他却忘了，一个和旁人没什么不同的姑娘，怎么能够让他做到一见钟情，从此魂牵梦绕呢？

所以程昭君没有答应他的邀请，不但没有，而且给他去了一封措辞十分严厉的信件，信中毫不犹豫的指责许文湛的行为是‘不尊重人的，让人难以相信的乃至会让人怀疑动机的’，程昭君郑重表示，‘我绝不可能和您这样的男子交往，非但如此，还请您对我，以及我的家人道歉，因为您羞辱了我们’。

许文湛接到佳人来信的时候，还以为是程昭君和他约定约会地点的来信，又或者是邀请许文湛上门的见她家人的来信。

但是当许文湛打开那封沾着淡淡白麝香香气的信件，带着满心欢喜的阅读佳人手写的文字之后，许文湛站在原地，惊恐，后悔，懊恼等等复杂的心情一齐涌上来，让他羞愧的简直无地自容。

许文湛不是思春期不懂得女孩子心思的一般男性，他清楚的明白这绝不是欲擒故纵，那些严厉至极的言辞，以及字句间透出来的厌恶和不喜，深深的伤害了许文湛的心。

骄傲如他，应该恼羞成怒才对，可是许文湛没有，他惶恐至极，心中此时此刻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该如何道歉才能向程昭君证明自己真的是无心的，他不过是笨拙，不过是没有追求他人的经验。

不，也许不应该找借口，他更应该真诚的向程昭君检讨自己的傲慢和无礼，以至于伤害到这样一位高贵的女士。

许文湛后来心想，也许，他正是在这一刻，才发觉自己爱程昭君爱到无法自拔，以至于在程昭君仙逝之后，将自己的一生都用来寻找她的影子。

此时可以说无礼呵斥许文湛的程仙枝，在许文湛心中，和那个骄傲如天鹅一般的程昭君完美重合了。

许文湛此时才明白，为何他之前找到的影子都是那样的低劣，因为她们没有一颗真正高贵的心。

程橙那和程昭君有八分相似的面容在许文湛眼前闪过，但是最终程橙留在许文湛记忆中的，是那种仿佛看待小丑一般的轻蔑眼神。

这让许文湛愤怒不已，他恨恨的想着，‘真是小家养出来的，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昭君的脸长在她身上真的是被侮辱了’。

许文湛再次确认，哪怕程橙和程昭君最为相似，他也绝不会认错。

许文湛将程橙的事情挥离自己的脑海，在报复程橙失败还反而让自己的风评降低，且生意受到损失之后，许文湛就强迫自己忘掉程橙的事情了。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不去幻想程橙不红以后的事情，傻子都知道程橙将来比会被次元娱乐推到一线，这是将来次元娱乐的未来一姐，只要程橙脑子不出毛病，不涉及红线问题，次元娱乐必保她无疑。

等程橙不红就是等次元娱乐倒闭，期盼着这个，他还不如盼着程家再生出一个跟程昭君长得像的女孩来的快些。

不过现在倒是不用了，程仙枝出现在了许文湛的面前。

有了当年追求程昭君的经验，许文湛自然懂得如何应对这样的女孩子，讨好她们。

许文湛非常认真的向程仙枝道歉，表示自己绝无此意，只是看见她受苦，作为一个长辈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助罢了，希望程仙枝能够理解他的苦心，同时也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并且希望程仙枝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从许文湛没有对程仙枝说实话这一点来看，很明显，就算程仙枝气质是最像程昭君的，也依旧没能在许文湛心中得到和程昭君同样的待遇。

要是程昭君在这里，一准能看出来许文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她，肯定会随之调整策略，去一封言辞稍加缓和的，但是一定要指出‘对方并不诚实，所以屋无论道歉弥补都不必了’，既显示出自己的聪慧，又彰显了自己身份的信件，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让对方矮他一头，从此把这个人握在手心，在恋爱中占尽先机。

可惜，程仙枝并不是程昭君。

她比程昭君这个自幼父母娇宠，甚至从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公司事务的真正的，程家大小姐，差的还要远上许多。

所以程仙枝上当了，在程家倒了之后，她迅速的品尝到了人间冷暖，网上的辱骂让她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要遭受这些。

所以在许文湛这个无论年龄、辈分、身份、地位、财富都要远超于她的人，真诚的向她道歉，希望得到谅解的时候，程仙枝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

她想着，也许之前的所有事，包括之前所谓‘陪伴’的事情，都是她误会了也说不定。

所以程仙枝接受了许文湛的援助。

当然，是‘屈尊降贵的’‘勉为其难的’给了许文湛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罢了。

那天之后，许文湛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完美，他就像一个真正慈爱的长辈，看待程仙枝的时候眼神也是充满纵容的，乃至宠溺的。

程仙枝在许文湛的庇护之下过了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她就像是新生的小猫，虽然对外面的世界跃跃欲试，但是真正到了外面，吃了苦，却还要投奔回长辈的庇护之下。

许文湛就是她的长辈，她可以在许文湛面前尽情的抱怨自己的不满，一开始还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后来就是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家人。

在不知不觉间，程仙枝把自己的一切都和许文湛分享了。

而许文湛呢，也和程仙枝分享了一部分。

被许文湛称之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部分——他和程昭君的回忆。

他事无巨细的向程仙枝讲述了他和程昭君相识相知相守的全过程，这段回忆许文湛讲述起来轻车熟路，带着陷入回忆的温和笑意，这段回忆他已经讲述无数遍了，只是这次他轻轻的略过了最后的悲剧结局。

因为这个结局不必提起，他们早就一清二楚。

那一瞬间，程仙枝感动不已，被他们的爱情，她开始期盼，有朝一日自己这样完美的爱情也能降临在自己身上。

却不愿意思考，最重要的东西——这段爱情真的完美吗？

在程昭君死后，许文湛结婚生子并未耽搁，后来又无数次的找寻程昭君的替身，程昭君知道此事，真的不会觉得恶心吗？

就算程昭君已死，已经再不能表达她的厌恶之情。

那么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程昭君的男人，在程昭君死后找了无数替身，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爱，那么尊重程昭君吗？

程仙枝没有想，她也不会想。

因为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嫉妒了自己的姑姑。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不但不再防备许文湛了，甚至把许文湛当作了一位异性，一个男人来看。

只是程仙枝心怀廉耻，她不敢说，却也不愿意离开许文湛，离开许文湛带给她的一切，所以她把这一切都压在了心里。

但是程仙枝的感情变化如何能骗过许文湛。

对许文湛来说，他没有任何的惊讶之情。

或者这么说吧。

此时此刻，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所以许文湛才会对程仙枝发出了这个暗示。

而程仙枝，当然听懂了。

她半是绝望，却也半是欢喜的，同意了这个提议。

因为这是许文湛‘逼迫’她的，不是她自愿勾引自己姑父的。

“异议！”曲颖举手。

丛爱无奈的看了曲颖一眼，“说。”

曲颖奇怪的问，“你，或者是告诉你这件事的这个人，是趴在他们俩床底下了吗？不然怎么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丛爱愣了一下，恼羞成怒的说，“此处经过了艺术加工！但我说的肯定是实话！别问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听后面的事情了？”

“对，”方平儿使劲儿点了点头，“听了一长串恶心的老男人和未成年少女的畸形爱情故事，结果咱们小龙虾都凉了，还没谈到最关键的问题呢，程仙枝因为什么今天在走廊发疯的。”

“别急，我现在就讲！”丛爱瞪着眼睛说。

大概是恼羞成怒，丛爱关于结尾的叙述节奏加快了许多，也不再充斥满了仿佛躺在人家床底下，事无大小都听得一清二楚的饱满细节。

总之在程仙枝和许文湛的关系由姑父和侄女向情人正式转变完毕之后，程仙枝要求许文湛对付程家。

对于自己小情人的这点要求，许文湛自然是点头应允。

这件事对许文湛来说并不难，因为现在的程家，已经不能称之为‘程家’了。

不过许文湛也没做的太过，一方面警告程家，一方面给了一笔对此时的程家人数目不小的钱，暗示他们如果收钱了就要从此和程仙枝一刀两断。

程家人，应了。

程仙枝度过了相对平稳的一段时光。

而此时异变突生，大概是意识到程仙枝在许文湛心中的地位远非其余替身能比，也可能是许文湛给程仙枝花的钱太多了。

以前也说过，现在的娱乐圈投资越来越大，不再是以前的一般有钱人能玩得起的了。

可是许文湛为了程仙枝，还是挥金如土，各种资源砸在她身上，甚至还要花钱请大明星为她拍电影。

而许文湛是有老婆孩子的，他和妻子是联姻，也就是说家事相当，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唯一能让两人组建家庭的理由，就是当时的许家需要帮助，付出的代价就是将许家交给两人的后代继承。

换句话说，许文湛现在多花一分，他儿子就少继承一分。

因此，他妻子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警告程仙枝，要程仙枝离开许文湛，否则就让她不能做人。

而程仙枝则表示，“我无所谓啊，反正我的名声还能更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