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手册第五十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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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弥罗回家换了件石榴红的长衫,头顶盖着上次醉酒时太宰治借他穿的洁白衬衫遮挡阳光，从阳台翻进太宰治的卧室。

“你在看什么啊？”风弥罗拽下头顶的衬衫，乌黑的发被他随意的动作带得稍有点凌乱,他将衬衫递给太宰治，“喏,衣服还你。”

太宰治接过衬衫，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没说话。

他的目光在风弥罗的身上停留一瞬。

相比较风弥罗常穿的玄色长衫，他更喜欢看对方穿红色。此时风弥罗柔顺的黑色长发被编成麻花辫搭在胸前,洁白如玉的肤色与明艳秀丽的石榴红互相映衬着，挺拔的身姿犹如雪中傲立的一枝红梅。

“这个漩涡又出现了。”太宰治见风弥罗两手空空,明知故问道，“你的伞呢？”

风弥罗正低头看手机屏幕，闻言他抬起钴蓝的眼眸望向太宰治：“被我弄坏了。”

即使风弥罗不说出自己是故意掰坏的,太宰治也能猜到，甚至他还能猜到风弥罗弄坏伞的原因。

“没去定制新的伞吗？”

“等你送。”

太宰治神情有瞬间的微愣。他注视着风弥罗的眼睛，少顷,眼眸弯起弧度,语气却很是勉强：“好吧，那我送你。”

风弥罗盯着他,认真强调道：“这次要亲手送，不要再不承认了。”

太宰治表面维持着云淡风轻，实则非常不自在：“……既然你这么想要我亲手送，那我就亲手送你吧。”这话说得好像风弥罗求他送伞似的。

曾经的少年心思就这样被大咧咧摊开在两人眼前,竟然有点公开处刑的意味。太宰治莫名想起自己当年将红伞送给风弥罗时的场景——明明他人就在病房外不远处，却还是让手下伪装成帮风弥罗收到快递的模样。

仔细回想，原来在那么早以前,感情的种子便已经深深埋藏在心底。

风弥罗完全感受不到太宰治的别扭，也不介意太宰治一句话更改了他们的主动方，最终目的达到了就行。

他将手机还给太宰治：“这次的漩涡还会在晚上消失吗？”

太宰治笃定道：“会。”

风弥罗垂下浓密的眼睫，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我不会忘记你的。”太宰治介乎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嗓音在他身前响起。

风弥罗被识破心中所想，猛地望向太宰治。

太宰治正低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只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句话是风弥罗产生的幻听。

风弥罗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来短信了！”太宰治突然拔高音调，生硬地扯开这个话题，“我要先回复他一下——”

一只莹白纤长的手覆盖住屏幕，阻挡了他的视线。

风弥罗凑近太宰治，深海般的眼眸直直盯着对方：“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太宰治望进那双满含期盼的眼眸。

果然还是害怕的吧，风弥罗。

害怕被人遗忘，害怕孤独地活着无法死去。

太宰治露出无奈的神情，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是风弥罗逼他说的：“我说——我不会忘记你的。”

“嗯。”风弥罗笑了，弯起精致漂亮的眉眼，笑靥如花。

哪怕被所有人遗忘，还会有太宰治记得他。

*

到了mafia大楼，风弥罗和太宰治一起被森鸥外传唤至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中原中也竟然也在。

三个人面面相觑，几秒后齐齐望向坐在办公桌后，老神在在微笑着的森鸥外。

“叫你们来是有两个任务。”森鸥外十指叠在桌面，眼神瞥向太宰治，“太宰君应该看过新闻了吧？被称作银青之瞳的海面奇景。”

森鸥外此时的神态、语言，完全就是上个月的情景再现。

对于太宰治而言，眼前的场景就像是打通关的游戏突然回档，过场动画重复播放。

太宰治“嗯”了一声。

森鸥外道：“调查今日出现的银青之瞳。”

太宰治兴致缺缺道：“知道了。”

森鸥外没有介意太宰治的态度，他知道太宰治既然应下了就会好好去调查。

“第二个任务，”森鸥外压低了嗓音，紫色的眼眸里闪过锋锐的光，“山本老先生金盆洗手，将于明日举办拍卖会，拍卖转让他手中的部分产业、势力，以及——”

“异能开业许可证。”

森鸥外观察着三个人的表情，醇厚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拍卖会于明日举行，时间紧迫，并且他们递出的邀请函是给红叶君一个人的。”

简直是明摆着有问题。

但这场拍卖会将会卖出异能开业许可证，即使知道有阴谋，也得去探一探。

气氛沉淀下来，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

风弥罗开口打破了寂静的气氛：“那我去叫红叶姐来。”他还在状况外。

“啧，你还没明白吗。”中原中也拽了风弥罗一把，低声解释道，“首领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意味着他并不打算让大姐去。”

太宰治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中原中也的手。

“其实大姐的资料在外界并不完全，大部分组织目前掌握的情报里没有她的照片，只知道是位打着油纸伞、穿着和服的美丽女性，擅长剑术。”太宰治已经猜到森鸥外的打算，弯起眸子笑眯眯地问，“森先生想要谁替代大姐去呢？”

“太宰君认为呢？”森鸥外把问题抛给太宰治。

太宰治望向自己的左侧——风弥罗和中原中也都在那边。

风弥罗看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看向风弥罗。

两双藏着深海般的眼睛对视。

风弥罗点点头。

中原中也：？

风弥罗感叹道：“身高很合适啊。”

中原中也的嗓门陡然升高：“说什么呢，想死吗！”

风弥罗抬起手，洁白如玉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他上下打量着中原中也，思索道：“如果是中也打扮成女性的话，应该没人能看出来问题。”

“你什么意思？”风弥罗陈述事实般的语气逼得中原中也脑门青筋直跳，“明明你跟大姐的身高更接近吧！”

“女性还是娇小点比较可爱吧？”风弥罗想举个例子，但是发现港口黑手党里他认识的女性只有尾崎红叶，他余光看到身边站着的太宰治，想起了多年前太宰治也曾女装过，“比如——”

太宰治见风弥罗目光扫向自己，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打断风弥罗的话，阻止他说出黑历史：“拍卖会上可能会有见过大姐的人出席，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身高与大姐更为接近的弥罗比较合适。”

森鸥外恰好在此时开口：“确实是这样。”

“啊……”风弥罗张张嘴，没想到什么反驳的话，只好接受，“行吧。”

他对女装倒没什么抵触情绪，只是感觉自己女装肯定不好看，说不定还会很怪异。

两个任务都已分配下去，三人离开首领办公室。

*

入夜，风弥罗坐在跨海大桥的栏杆上，垂眸望着下方涌动着银青色流光的漩涡，栏杆外悬空的小腿随意地摇晃着。

太宰治叫风弥罗在这里等他，结果自己半天人不到。

良久，风弥罗身后传来脚步声。

“等很久了吧？森先生说话越来越像老头子了，絮絮叨叨个没完……”太宰治嘟囔着，从风弥罗的背后将下巴抵在肩窝处，双手撑在风弥罗身体两侧的栏杆上。

太宰治说话的声音简直是贴在耳边响起，呼吸落在颈侧，风弥罗下意识缩了缩脖颈。

风弥罗问：“你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几个猜测。”太宰治察觉到风弥罗缩脖子的小动作，恶作剧似的朝他耳朵吹了口气。

风弥罗又反射性缩了下脖颈，扭过头来圆睁着眼眸问道：“你干什么？”

“你耳朵还挺敏感的。”太宰治笑了笑。

他以前不曾注意这些，现在挖掘出的小细节让他感觉风弥罗这个人更鲜活了几分。

“好像是有点，”风弥罗揉捏着自己的耳垂，痒意才散去了些，“不过平常又没人贴这么近跟我说话。”

风弥罗放下了揉捏耳垂的手。

只见他耳廓连带着颈侧的肌肤蔓延出一层薄薄的血色，似被水晕染开的朱砂颜料。

没想到反应还挺大。

太宰治盯着他微红的耳垂，眸色深沉：“嗯，你说得对。”

风弥罗又晃了晃悬空的两条腿：“对了，你刚才说的猜测是什么啊？”

太宰治说：“你跳下去，然后游到岸上。”

风弥罗一脸茫然：“啊？”

“没听错，让你跳下去。”太宰治说，“我到我们两个上个月见面的地方等你。”

风弥罗没问太宰治让他这么做的原因，爽快地跳下桥，一头扎进流转着银青色光芒的漩涡里。他对太宰治有很深的信任，这是几年相处下来养成的习惯。虽然风弥罗经常被太宰治骗，但在正经的事上太宰治不会骗他。

太宰治走下桥来到海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