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匡扶社稷第一逆臣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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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诗云将攻讦陆纯钧的折子都按下。大军在外,朝中不能乱。

偏偏想把陆相拉下马的这些人并不这么想。他们深知一旦陆纯钧回来,就没有他们的活路,鼓动越来越多的臣子跟着上折子。

皇帝留中不发，便在朝会上提了出来。

少宰钱启出列：“臣观宰相陆纯钧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贼乎！方今在外之贼惟边境为急，在内之贼惟陆纯钧为最……”

洋洋洒洒千字文,称得上字字珠玑,可身为皇帝的江诗云毫无兴趣，一切就是无用功。

钱启痛斥完毕,期待的眼神看向小皇帝。江诗云从善如流：“少宰认为当如何？”

钱启断然说道：“当立即将陆贼捉拿归案！以正朝纲！”

江诗云：“陆纯钧带兵在外，如何捉拿？”

钱启：“臣愿奉旨北上，将罪臣押回！！”

江诗云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如今手握二十万大军，钱少宰不怕将他逼反了？”

钱启一听，眼神一亮,兴奋地说道：“若如此,他定当早有反心！人人得而诛之！”

江诗云自怀孕后，脾气变得平和，继续问他：“若他造／反，带着二十万将士投了鞑子,挥师南下，钱少宰如何抵挡？”

钱启终于回过味儿来了——皇帝根本就没想过要处置了陆纯钧！

冷汗瞬间浸透了脊背。皇帝的问题仍旧要回答。

“若真到那时，如何抵抗？”

钱启抖抖擞擞着嘴唇，嗫嚅了两下,低声回道：“···国朝···国朝有精兵良将，定····定能抵抗叛臣！”

“等汉人双方拼得你死我活，无论是蒙，还是金，都能顺利南下，吞了我大宋。”江诗云嗓音冷淡地说出这样发展下去的结果。

钱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个老家伙，还是陆纯钧亲自挑的。

他性格强势，自然不需要同样强势的少宰，钱启性格一直窝窝囊囊的，考绩不上不下，谁也不得罪的性格让其稳步上升，资历也够，少宰的位置空下来时，陆纯钧便让他补了空缺。

打的就是他听话，不会妨碍自己和小皇帝的主意。

陆纯钧在的时候，也的确如此，对陆相交代下来的工作完成的不错。

谁知陆纯钧一走，钱启便跳了出来，认为太宰之位唾手可得——只要把陆纯钧拉下马来！

真真是个糊涂虫。勋贵挑唆几句，许以重利，就真的上当了。一改往日作风，当了这出头鸟。

江诗云当庭一番话，不仅是在点醒钱启，更是在敲打勋贵们。

真的坐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后，很多事情便能看的明白了。

“钱少宰党同伐异，于战时掀起内斗，不顾大宋整体利益。将钱少宰及其党羽拿下，待大军回旋后，再作处置。”

轻飘飘一句话，便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从少宰到阶下囚，只是一夕之间。

钱启愣愣地看着丹陛之下的大理石地面，想到曾经见过的阴暗潮湿的牢房，大声哭叫道：“陛下饶命啊，陛下！臣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殿前侍卫奉命将一众人拖下去，江诗云当下任命了一个主审大臣，他是陆纯钧的铁杆，对皇帝的命令自然毫不含糊。

江诗云说道：“不要过于刑求钱启等人，朕需要他们好好活着。”

临危受命的御史中丞公梁敦跪下领命，一场风波化于无形。

而那些趁朝内空虚就想搞事情夺权的勋贵们，今日起便要睡不好觉了。

······

北地下了第一场雪。

飘飘荡荡，扬扬洒洒。

一些从南越之地来勤王的士兵没见过鹅毛大雪，稀罕地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出身北地的士兵都已见怪不怪，抿一口烈酒，拢了拢身上的羊皮袄，心里盘算着午食不知是否有饺子。

冬至。

陆纯钧提起笔，准备给他的小皇帝写第一封捷书，也是第一封家信。

潼关大捷！

完颜信在潼关铩羽而归后，蒙族心中存了对宋、金联军的轻视。死了万把人，连城墙都上不来，这等无用的队伍，不足为惧！

那日战败后，又过了五日，陆纯钧终于召开了作战会议！

完颜信列席其中，作为一名普通将领受陆纯钧的指挥。

“各队听令行事，高台之上分红、黄二旗，红进攻，黄撤退，鼓声湍急，则快速行军，声如雷震，则全军压上···”

“信号一出，立即全军前冲！不听令者，斩！”

完颜信看了看舆图，皱着眉头问道：“这与几日前的进攻何异？蒙族的强弓会把所有队伍射杀在路上！根本无法靠近城墙！”

陆纯钧高深说道：“匠人新研制出攻城武器，正好拿城墙之上的蒙军来试试。他们无暇放箭。”

得了陆相的承诺，没有将领再有疑问，作战计划就此定下。

第二日，攻城。

全军整肃，先头部队站在蒙族强弓射程之外，整齐而沉默地等着什么。

城墙上，蒙族士兵们满满拉开了弓，等着将胆敢前进的宋、金士兵扎成筛子！

“到底还在等什么？”完颜信一身铠甲，焦躁地问道。

陆纯钧也穿着一身银白铠甲，头盔上有着醒目的红缨，端坐在主位上，完全不受完颜信的影响，轻吹茶盏，饮了一口热茶。

唔，从京中带到北地的瓜片，值得好好品味。

就在城墙上的蒙族士兵都开始放下举累了的手臂时，巨大的、车辘滚滚的声音迅速传来——

不远处，巨大的机械在人力的推动下靠着巨木轱辘滚动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