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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走进殿门,便意识到寝宫中有人。
他吓了一下,却也没有太久,因为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秦涓。”他喊道。
秦涓在赵淮之的寝宫里踱步,应该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见赵淮之进来,秦涓尴尬一笑:“我睡醒了,突然睡不着了就过来这里找你,你说过我若睡不着可以过来找你的。”
赵淮之突然笑了,这孩子竟然会担心他说他。
“没事,你只要想找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秦涓一眯眼:“哦,那你刚刚在哪里呀。”
“纥颜氏的人前来拜谒,去招待他们了。”
听到这个,秦涓立刻想到了博博怒。
这么说博博怒那家伙也来了?
难怪,他睡醒了好久都没有见到狐狐。
秦涓突然冷着脸问道:“你和博博怒单独说话了?”
赵淮之:“……”
秦涓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赵淮之突然想笑,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真笑了,秦涓总是有办法把他逗笑。
真的就是少年脾性,乖张可爱。还有些霸道倨傲……
像极了幼崽时期的狼与虎。
秦涓见赵淮之笑了,气的龇牙,但他没再问了,抱着胸往那床榻上一坐。
“纥颜氏在你伯牙兀氏遭难之时只求自保,这样的人不可信,所以狐狐不要和博博怒走太近。”
心机深沉的少年狼,试图从另一个方面“挑拨”赵淮之和博博怒的关系。
这话又让赵淮之笑了一笑,面前的少年倨傲而又狷狂,聪慧却又心机深沉。
“我没有和博博怒独处。”赵淮之柔柔道,他端起一杯茶,优雅抿了一口。
秦涓看向他,双颊微热,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睡吧,我困了。”赵淮之喝完茶,放下茶杯。
“你还没有沐浴。”
赵淮之一眯眼:“哦?你要陪我洗吗?”
秦涓差点被他此句给噎死,在心里连骂了十几句妖精。
赵淮之满意的勾唇,往浴架后走去。
秦涓从来不知道这浴架后面竟然有机关,后面是一道可以开合的墙,墙的后面就是浴室。
因为好奇,秦涓跟了过来。
赵淮之没有说话,他若此时再问秦涓要一起洗吗,他敢保证秦涓会红着脸走开,所以他没有说什么,故意视而不见,开始缓慢的脱衣。
当他露出如玉版的身子,走进白烟袅袅的浴池之中,秦涓的双颊滚烫起来。
直到赵淮之进入浴池好久,秦涓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还站着?这里是温泉,你也进来泡一泡。”那人清冷又柔和的声音传来。
秦涓如中蛊一般,往那白烟袅袅的地方走去……
脚下一滑,直接进了水中……当他抬起头来,正好趴在赵淮之的身子上……
他后怕的猛地收回手。
“这么迫不及待?”
他听到那清贵的公子这般说道。
秦涓猛地起身后退,水池里溅起朵朵浪花。
“好好把衣服脱了洗吧。”
赵淮之一说,秦涓忙着脱衣服,等他脱到没有可以再脱的衣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
血液直往头上冲。
他瞬间蹲下,让温泉的水遮住自己的身体。
可他一抬头,只见那只妖冶的狐狸一直盯着他瞧……
不是吧!刚才被那狐狸看光了?
他龇牙,又掬起一把水抹脸。
这时他才发现浴池里的温泉水是可以流动的……
这么说这个清心殿冬暖都是因为这个温泉?
难怪这里即使不点炉火也能这么暖和。
看来狐狐的阿爹给狐狐选择这一处的时候,就颇有考究。
“你身后有皂角、澡豆、精油等。”赵淮之柔声说,已缓缓闭上眼眸。
“……”秦涓都快不记得那些玩意了,他转过身去取。
依稀记得澡豆的样子,只是狐狐的这个搓在身上可香了。
好舒服。
少年狼一声喟叹,揉搓了一会儿后,也学着狐狐的样子靠着浴池闭上眼眸。
约莫过了两刻钟,赵淮之醒来,开始穿衣。
他穿好衣后去唤醒秦涓。
“温泉虽好,也不可久泡。”他说着拍拍秦涓的脸颊。
秦涓醒来,看着头发湿漉漉的狐狐正看着他。
他忽然不知怎么想的,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轻啄了一下赵淮之的唇,又很快的离开。
他看到赵淮之惊愕又迷惑的神情……
忽然心里一喜。
没有想到赵淮之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当年,被狐狸欺负的狼儿,学会了如何欺负狐狸。
他甚至想,这样的狐狸秀色可餐,应该是被压在怀里的。
“赵淮之,你快去睡觉,我要起来了。”秦涓低声说道。
赵淮之抚摸着自己的唇,缓缓站起,转身走出浴室。
秦涓穿好衣裳从浴室里出来,只见赵淮之已躺在床榻内了。
给他留出了较大的位置。
秦涓喜欢狐狐的被子,柔软的,像他六岁以前睡过的那种。
当他躺进里面,闻着被子里传来的清香,他不禁问道:“狐狐,这被子是什么做的。”
“是蚕丝。”赵淮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困倦。
“是蚕丝啊……”
天啊。
秦涓心中惊呼,难怪会这么暖和。
*
赵淮之很快睡着了,这一夜没有蛊虫的躁动,他睡的格外安静,也似乎是这个时候秦涓觉得身边躺着的人,回到了初见时伯牙兀·狐狐的样子。
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清醒的思绪,悲悯人世的目光。
秦涓不知自己是何心情……他缓缓闭上眼眸,睡去。
次日醒来是被赵淮之唤醒的,秦涓睁开朦胧睡眼,看到一身素白蒙袍的赵淮之。
只是今日的赵淮之辫了发,戴了毡帽。
“狐……”
“今日要在大斡耳朵城外举办阿爹的丧礼,及棺椁入葬,我得先行一步,你记得跟着阿豹秋。”赵淮之的语速很快。
秦涓慎重的点头。
赵淮之离开后,秦涓立刻穿上赵淮之给他准备好的衣袍起来,是一身黑色镶着白边的蒙袍。
他穿上后,有奴才进来带他去吃早膳。
吃完早膳秦涓去了马厩。
马厩里他的小白马见他过来了从马厩里出来,欢腾的甩尾巴。
此时天还没亮,但骑兵们已陆续过来选马了。
一个骑兵问他:“你的马儿叫什么?还没定下来吗?”
“叫狐狐啊!”秦涓正在喂马想也没想答道。
刚刚走过来的赵淮之愣住了,皱起眉头。
骑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不傻,自家家主叫这个名儿呢。
“他挺能喝水的!”秦涓笑道,“比水壶还能装水,所以就叫壶壶啦!”
“……”骑兵无语,心道:您可真厉害。
拐着弯想揶揄咱家家主呢。
“你今日骑着它过去吗?”
“它还太小了,骑不了,等它再长大一些。”
“那您快点,大总管在等我们。”
“嗯。”
大斡耳朵城北的草原有一个巨大石头搭建的祭坛,相传那里是孛儿只斤氏、纥颜氏、伯牙兀氏诞生的地方。
古老的祭祀从那里开始,伟大的人从那里诞生,又在那里归入平静。
所以狐狐的阿爹将会埋葬在那里。
浩荡的队伍穿过城北纥颜氏的军帐,向着巨石堆就的祭坛走去。
沙哑的声乐中,灵魂安息。
诵经声、亘古的与风声混合。
这是秦涓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盛大的丧葬仪式。
狐狐扶着棺椁在祭坛上接受家族大长老的念词与其他仪式。
一身白衣的狐狐跪在祭坛上,如此虔诚又寂寂。
当大长老高喊一声:送行。
成排的将士与骑兵跪地。
伯牙兀氏的旧部各个将士的女眷,他们的妻儿也跪地。
痛哭声传来。
这一刻,秦涓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生荣死哀。
他茫然无措的跟着跪地,不知在想什么。
结束后,他在人潮涌动中瞧见了松蛮。
阿奕带着松蛮过来时丧礼已经开始了,便没有过来找他,而是现在才过来。
松蛮见到秦涓一直委屈的撇嘴。
阿奕噶不扶额道:“你怨秦作甚,他也是被人抓去的,又不是不要你了……”
阿奕噶的话还没有说完,松蛮已冲进秦涓怀里。
“哥哥……”
“嗯,狐球儿这会儿真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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