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为什么我一直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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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岳博文悄悄的笑着，身为超人真是好啊。

他看看脸色铁青的韩文一，继续道：“时代进步，我还算走运，生活一直很平稳，见识到了现代人的人心浮躁和仇富。比如开宝马的女孩子就咒骂她是小三，比如穿的漂亮的女学生就造谣她是出来卖了。贫富差距拉大，这穷人仇富的心也越来越深了，渐渐的不可理喻，满满的diao丝心思。”

“你是聪明人，你现在知道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说什么了？”岳博文问道，然后不等韩文一回答，就接着道。“对，我说的是面对财富的态度。”

“我以己及人，我知道你在有钱人的面前是无法保持平静的。”

“我家不计算我身为超人的隐形资产，明面上的收入只是普通。公务员的收入你很清楚，我熬得年限比较久，收入比社会平均工资高了些，我不在权力部门，又是个熬退休的边缘化人物，别说贪（污）腐（败）了，就是灰色收入都没有。身为公务员倒是有些小福利，比如中午工作餐只要一元钱就能吃到外面几十元的菜。除此之外，也就是发些柴米油盐了，现在还越来也少了，毕竟因为这些小福利经常被投诉和指责。”

“但你看见我家有房有车，肯定是自卑的，看到可心穿的漂亮，吃什么买什么都不考虑价格，你会觉得太奢侈和浪费。就像当年我一样。”

“其实可心买的也就是平价产品，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你更希望可心买廉价，或者不消费。我知道，可心或者也知道。我好久没看见她买新衣服了，每天都是一身公务员的制服，偶尔看见她有新衣服也是淘宝风的廉价产品，我都怀疑这个不是我的女儿了。”岳博文淡淡的笑，父母娇生惯养的女儿嫁了人之后就开始穿便宜衣服了，这算成长吗？他不知道。

“我有自己羡慕有钱人，故意排斥有钱人的经历；我听说了这么多凤凰男的□□，我就像面对一个很多人都说有虫子不好吃的苹果，尽管我知道有虫子不好吃的苹果是个比例数，我有很大的可能遇不到，但是我为什么不去买另一种没有虫子的苹果？”

“我讨厌你，我不想女儿冒险嫁给一个奇葩，如此而已。这或许是歧视，我知道，但我不想用我的女儿的幸福证明自己的博爱和宽容。”岳博文看看岳可心，岳可心只是死死地盯着韩文一的背影，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可心是个爱情高于一切的人，我很想痛骂她的愚蠢，但是那是我教出来的女儿，我只能骂自己，然后默默地忍受。我是没有办法拆散你们的，我越是阻止，可心就越会坚定地和你在一起。”

岳可心抱着韩文一的手臂更加紧了，韩文一轻轻的拍她的手臂，岳可心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岳博文无奈的看着，养不教，父之过，这一切是自己活该。他继续道：“你们谈恋爱以后，我借口可心是成年人有工作，不能拿零花钱了，没再给可心钱，我不是想要掐断可心的经济来源拆散你们，相反，我是在竭力的为你们能够融合在一起努力。别瞪我，我此刻没有必要说谎，因为我认为我做错了。”

“我不给可心零花钱，只让她凭借刚成为公务员的可怜收入支撑生活，那是惧怕可心的钱多了，就会在不经意之间刺疼了你的自尊。”

“可心是个好孩子，我不给她钱，她就根据工资收入花用。她手里没钱，怎么也会学着精打细算吧，就会和你的价值观渐渐的靠拢。”

“不过我知道那有些难。”岳博文看着韩文一笑了。

“你的月工资税前12000元，税后到手是9458元，你每个月要给家里转账9000元，留给自己的生活费只有458元。你不抽烟不喝酒，不和朋友消费，结婚后家里什么费用都没有出过，也不买衣服，买柴米油盐茶的钱也是可心支付的。你母亲问你给家里这么多钱，你还够用吗？你回答，老婆还有钱。”岳博文笑着，分不清是阴冷还是温和。

“你看，我对你的了解比可心要多得多，身为公务员，身为超人，掌握一个人的信息其实很容易。”岳博文嘿嘿的笑。韩文一浑身发冷，他打电话的时候身边绝对没有一个人。

岳博文的妻子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她再怎么希望丈夫不要和女婿、亲家公争执，却也无法接受女儿嫁人之后一切开销都是女儿的，女婿每个月口袋里只有458元的狗屎事实。

岳博文喝了一口茶水，茶水还没有凉，但是勉强能够喝了，他大口的喝了下去，终于觉得嗓子不是那么的干了。

“可心是新公务员，第一年每月的基本工资是2300元，工龄工资60元，奖励工资300元，车补400元，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补助和津贴，一个月到手是3654元。3654元要管两夫妻的生活开销，能够过的日子也就这样了。总算公务员的食堂真是好，1元钱有鱼有肉，你们又经常跑到我这里吃完饭，可心不用因为营养不良住院。”岳博文淡淡的道，他最近其实吃素比较多，每天晚上大鱼大肉一桌菜就是为了让女儿和女婿不至于猪肉都没得吃而已。

韩爸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岳可心，城里人就是矫情，不吃肉有什么关系，竟然还和家里告状。

“可心不会和我说这些，她以为她长大了，结婚了，独立了，却不知道公务员的收入是透明的，我甚至不用打听，随便拿个计算器就能算出来。”岳博文看了一眼女儿，也不知道这是教了一个好女儿还是笨蛋女儿。

他温和的对韩文一道：“你每个月口袋里只有458元，就这样你还在节省，打算每个月存点钱，以后可以给家人应急什么的。”

“你对家人很好。可是你的家人只有和你一起吃苦的父母兄弟姐妹。没有可心。可心对你而言是隔了一层的，是‘享受’你的成果的，不是你的糟糠妻。”

“这是你的自卑。不论可心这辈子是不是和你一起经历风雨，发家致富，你的心中她都不是糟糠妻，因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没有住过漏雨的茅草屋，没有吃过红薯饭，没有走过十里地的山路上学，她和你永远不是一种人。”岳博文看着女儿，他的心中真的与你不一样，你的世界只有他，他的世界中即使有你也是最后一个。一群韩家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岳可心当然和他们不是一种人，这还用说吗？就算村里说出韩家的媳妇也会说“你那个城里媳妇”，其中包含的鄙夷超过了简单的标签。

“我一点都不看好你们的未来，随着时间的推延你们在金钱上的矛盾将会逐渐扩大，在你们有了孩子的时候到了巅峰。每个月只有458元的收入是无法养活妻儿的，你却觉得妻儿自己能养活自己，你没有拿妻儿的钱就是好人了。薛平贵离开王宝钏的时候留下了一缸米，一担柴，一缸水，就觉得留下了很多东西，足够对得起王宝钏，足够王宝钏活很多年了。”岳博文道。

韩文一冷冷的笑，举薛平贵的例子有什么意思？岳可心家里有钱，他没有用岳可心家里的钱当然就足够了，两夫妻结婚后财产都说夫妻共同财产，有什么区别？

岳博文淡淡的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可心和孩子的花销当然是可心支付，或者找我要。我的钱当然该给可心花。”韩文一毫不否认。

岳博文看看无动于衷的女儿继续道：“我只有一个女儿，我的钱就是女儿的钱，可心整个人都是你的，所以我的钱迟早都是你的。”

“可心在你家的地位很低。你家认为你是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是天命之子，是状元，以后要做大事的，放在古代除了公主就没人配得上你了，以后做皇帝都是应该的，全世界都该围绕着你转，我女儿，我，都该围着你转，跪下来为你提供便捷和资源。即使我们这么做了，你和你父母也不会觉得我们付出了很多，你和你的父母会觉得的那是应该的，是我们亏欠了你和你父母，因为要是你娶了某个大老板或者中（央）领导的女儿，你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

岳可心大叫：“爸爸，不要胡说八道！这都是你瞎想，文一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

岳博文看着女儿愤怒的眼神，心里只觉悲凉。房间中又一次出现了一股因为高速运动而呼啸的狂风，左右四顾，却没有看到有人受伤。众人随意的想着，可能就是一阵狂风吧，没人知道那是岳博文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岳博文慢慢的说道，掩饰着嗓音的嘶哑：“穷怕了，特别的看重利益，以为钱就是一切，以为自己万万不能吃亏，别人怎么付出和牺牲都与你没关系，这是因为贫穷而深入骨髓的顽疾。”

“我不是看不起你和你的家人，或者看不起农村人、穷人、所有没有我有钱的人。贫穷是原罪，听着好像恶心和不正确，但那就是鲜红的血迹，染到身上需要花几十倍的力量才能擦掉。”

“我不是讲故事，因为我体验过了。”岳博文神秘的笑。

“在我因为当超人要赔钱赔到卖裤衩的时候，我脑子每天想的也是钱，也是对有钱人的愤怒和憎恨，对那些要我掏出钱包取出钞票的人的无比的恨，凭什么要我给你们钱？我每次看到马福报王小目标刘兄弟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分给我几个亿支持伟大的超人事业？反正你有2000亿，一年吃利息也不止几个亿了。”

“看，我在贫穷面前无耻吧？真的很无耻，我还以为我会清高一些的。”

“我想了想，才发现那就是人心，不分农村人，城市人，年轻人，老年人，还是男人女人。”

“没钱的恐惧远远不是没有体会过的人能够想象的。那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能够理解那些为了一点点遗产打破头的人了，能够让我有一口喘息的机会，我也会为了遗产打破了头。”

“我甚至理解了那些为了贫穷而铤而走险的人，真是被逼的啊。因为我也为了贫穷铤而走险了。”岳博文笑了。

“你们一定想不到威风凛凛的超人为了钱做了多么可笑又无耻的事情，我知道我一个超人伙伴得到了50万头猪，并且愿意分给我们一部分的时候，我那天走路都是飘的。你们更不会想到为了赚钱，整个东方诸国的超人联手卖口罩，那几天大家见面了就问‘今天买到机器了吗？’，哈哈哈哈。”岳博文笑出了泪水，第一次能够和家人分享超人的快乐竟然是在这个情况之下。

“哪怕现在我有了钱了，我买东西的第一习惯还是看价格，而不是看质量和需求。”

岳博文道：“你比我更穷，比我环境更差，更有危机感，你对金钱的渴望会比我更深刻百倍，城市生活让你愤怒和不平，同样是大秦人，为什么就因为出生的地点不同，却造成了巨大的鸿沟？你只有拼命的去努力，去适应你憎恨的城市生活，结交你鄙视的城里人。”

“你的人生观之中拼搏的同义词就是利用身边所有的资源，有用的就拼命用，不用白不用，别人不给你用就是对不起你，不厚道，坑你，打压你。而你的资源却是你的，别人不能碰。”

“我提供的资源让你成功了，你会觉得是你的能力，是你自己双手拼搏出来的，与我无关。比如你现在的工作是我介绍的，可是你一直觉得没有我介绍，你也能找到区区税后9458元的工作，以你的能力这家公司的老板就算没有我的推荐也要用你。你不会想到没有我的介绍，这些大公司的职务都是内推的，外人根本拿不到。而公开招聘中你作为一个没有资历的人在初选就会被淘汰，再好的能力也没有机会，更不会想到因为有我在，你的上级和老板才会给你机会多尝试，而不是用996把你压榨到死。”

“你家的经济情况很糟糕，直系亲属有六七个人，没有几个有稳定的收入的，能出你这样考进大学的孩子几乎寄托了全家人的希望，我能想象你们全家人是如何节衣缩食帮助你读书的。”岳博文道，他对韩文一的家庭情况非常的清楚，他成为超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彻底的调查了韩文一。

“姐姐放弃学业早早的外出打工，妹妹吃不饱穿不暖，弟弟成绩不行，干脆也外出打工供奉哥哥上学了。”

“这不是简单的重男轻女，因为成绩不行的弟弟同样被舍弃了，这只是穷人家的挣扎。穷人想要挣脱贫困，牺牲全家人而供奉一个是最常用的方式。我不评论这个方式的合理和对错，我只是说我知道你家采用的方式。”

“你回报全家是应该的，你的一切都是全家人供奉起来的，你当然应该和家人分享你的幸福，你不回报家人就是没良心，我非常的理解和赞同你的行为。这是人的基本良心。”

“你孝敬父母，对兄弟姐妹友爱当然是对的，而且我很欣赏，你没有以为你的姐妹为你牺牲是应该的，没有觉得你是儿子全家就该把你供着，我认为你是个有良知的人。”岳博文认真的道，这些都是人的基本责任，发达了之后照顾家人当然是应该的，谁不是这样？

“伺候父母，回报家庭，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是传统文化的精华，时过境迁，都市人已经不太有人记得这些了。就像我家，可心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我老了照顾我。她不是不孝顺，我知道的，要是我病了，她一定会急急忙忙的跑来看我。可是在她的心中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会老，我也需要人照顾的。这是现代都市年轻人身上最明显的标志，他们从小有丰富的物质基础，受着小皇帝的照顾和教育，心里是没有其他人的。这不是可心或者其他年轻人的错，只是父母的错，是教育的错，是时代的错。”岳博文没去看女儿，因为她知道女儿根本没有听进去。

“你来自农村，孝敬父母等等的传统确实是农村保存的更完好，你心中看不起可心和其他都市人，你觉得他们抛弃了伟大的传统，你为了融入城市假装和都市人一样，内心却是坚持深入骨髓的传统道德的。”

“可是，孝敬父母是对的，不代表所有传统文化都是对的。媳妇在厨房站着吃饭，任由公婆责打，每天天不亮就干活，生不出儿子就是天大的罪，难道是对的？”

“你以后会扎根城市，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再也不会回到农村了，可心嫁给了你也不用担心回到落后的农村站着吃饭，所以我就不该讨厌你了？”

“不，我依然讨厌你。”

“因为我知道你回到夫妻二人的小家关起了门就会贯彻你认为对的事情，你会要求你的老婆和你一样的想法和行动。”

“老婆的就是你的，老婆就是你的附属物，该为你生孩子，该为你做饭做菜，该为你挣面子，该为你铺平道路，这些当中有你认为错的东西，你甚至可以都不要求可心这么做。但仅仅孝敬你的父母，孝敬公婆总是最基础的了吧？把你们的钱给父母兄弟用，房子给父母兄弟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你口袋里的458元让我知道我没有猜错，你努力的在回馈你的原身家庭，不惜一切牺牲你和可心的小家庭去回馈你的原身家庭。”

“我理解你，我理解你的想法，我没有指责你支援父母兄弟姐妹的意思，但我无法接受。”

岳博文冷冷的盯着韩文一，冷冷的道：“我有时候会想，要是你的父母得了绝症，你会怎么做呢？当然是掏空你和可心的所有钱救人了，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尽管这积蓄都是可心的工资，但夫妻共同财产也说得过去，可心也必须孝顺公婆。钱不够呢？当然是向我们借，然后不用说，是不会还的，独生女儿向父母借钱哪里还有还的。还是不够呢？卖房子啊。城里人什么都不好，就是有一套价值几百万的房子，这底线就比农村人高的多。你不会感恩，你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和愤恨，为什么我的房子价值几百万，你老家的房子2000元也没人要。”

“再然后呢？会有好几种结果，最好的当然贫贱夫妻互相扶持，终于发家致富了。其他结果呢？比如你发财了，然后大恩成仇，把我女儿踢走呢？你会努力追求你的幸福，我的女儿会问你，那么她的幸福呢，你会回答，每个人的幸福要自己追求，她的幸福关你p事。”

岳博文淡淡的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用最恶劣的心猜想着未来，假如……”

“够了。”韩文一冷冷的打断岳博文的话。“你说了这么多，就是看不起穷人！你口中的贫穷，跟农村人、跟真正的穷人根本不是一回事！你甚至不知道凤凰男的压力！”

岳可心拼命的扯韩文一的手臂，不要和父亲对着干。韩文一用力的甩开岳可心的手臂，今天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都见了血了，双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有话直说，何必委委屈屈的被岳博文居高临下的用歪理教训，岳博文若是不能接受反驳，杀了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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