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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在人群之前一丈远处停下。
她露出一个笑,嗓音若潺潺流水,引人沉醉,柔声说:“诸位仙师,我偶然路过此城,却见城中无人,正诧异,便听闻仙师们这边的动静。”
听此女讲话,云修头脑发晕,宛若喝多了灵酒,开始醉灵。
他嗓音都跟发飘,下意识要开口讲话,但在云修开口之前,已经有另一个剑峰弟子抢先说:“这位娘子,莫要慌怕,只是我们在此地寻一妖兽,于是疏散了百姓。”
云修听出来,这是师弟贺虎的声音。此番前来的弟子之中,云修与大部分人关系平平,倒是能和贺虎说上两句话。但贺虎平日里与他胞妹妹贺小棠在一处的时候更多,算来算去,云修更多时候还是孤身一人。
这兴许是师尊对他“委以重任”的原因所在。
“原来如此。”女郎叹道,“是怎样的妖兽,竟出动了这样多仙师?”
贺虎笑回答;“娘子有所不知……”
云修则插话:“那妖兽极为凶残,起先出现在寒山府城之中,到如今,已经伤了十数人,杀了数十人!娘子孤身一人,可要千万小心!”
随着两人的话,另有几个归元弟子一样开口。
江且歌、秦子游二人则始终沉默。
不对劲。
两人心道。
但这个念头刚刚冒上来,就很快又被冲散了。
他们看眼前女郎,一样觉得此人面容甚美,颇为可亲。
秦子游的挣扎还要再多一点。他尽量分出一点心神,不断地在心底重复: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他此前就有“我记忆仿佛被修改过”的疑虑,到此刻,对周遭一切都多抱有一份疑心。兴许是因为这个,他的理智开始和眼前所拉锯,在某一时间,倏忽抓住:等等,为什么此女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神识里?
“总算发现了?”
有人凉凉开口。
秦子游瞳孔一缩,蓦然回头,看到跟在自己身侧的楚慎行。
楚慎行拢一拢自己衣袖,却并未看秦子游,而是望眼前场面:归元弟子们正簇拥着那来历不明的“女郎”,殷切讲话。
在楚慎行的眼中,所谓“女郎”更像一团被无数尸体拼凑出来的肉瘤,皮肤由分辨不出原型的妖兽皮毛和凡人皮肤拼凑而成。而云修此刻殷勤地扶着的那只手,则是一条镶嵌了三个鼻子、六只耳朵的触须。
若非楚慎行听了“女郎”与归元弟子的对话,他也想象不出,在云修等人看来,这等怪物是如何面貌。
在察觉所有人都似被蛊惑之后,楚慎行权衡一番,认为:自己倒不是不能对那怪物出手,问题是,一旦他有所行动,这些归元弟子都会成为扰人心烦的虫子。
再者说,道侣一样被幻想所惑,的确让楚慎行有些不满。
藤枝在楚慎行袖口之中翻涌,蠢蠢欲动。
秦子游正因“女郎”而心叫不妙,却不知道,如果自己晚些发觉不对,藤枝便会一涌而上。
楚慎行尚未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他的视线在年轻剑修的脖颈、肩膀、腰线上缓缓扫过,接下来便察觉,秦子游有所眼神变化。
藤枝平息许多,楚慎行停顿片刻,再开口时已经称得上轻声细语。
他心情不错,在秦子游屡屡打量“女郎”,眸色越来越惊骇的时,柔声问道侣:“子游,要如何?”
秦子游看他,反问:“莫非一开始就看穿这,”斟酌,“这妖物是何面貌?”
楚慎行不置可否。
秦子游便知道答案。
事态紧急,不是追究这些无谓小事的时候。
秦子游直指核心,问:“有多大把握应对?”
楚慎行想一想,“十成?”
秦子游哑然。
青年像是略觉无语,但听楚慎行这样说,到底放松许多。
他自己都没发现,短短时间内,自己有多信任楚慎行。
“十成……”
秦子游喃喃说。
“但,”楚慎行话锋一转,“将这些人带走。”
秦子游说:“有些麻烦。”
楚慎行叫:“莫师妹、江道友,们还愣着吗?”
随着他的话,莫浪愁眼角抽了抽,总算上前。
江且歌正处在清醒与被蛊惑之间,但因楚慎行这句话,他彻底被拉到前一个方向。如今再看一群归元弟子之间的女郎,亦见到对方狰狞身影。
四人缓缓落在人群之后。
秦子游额外问了句,若楚慎行可以“叫醒”江且歌与莫浪愁,那对其他人,难道就毫无办法?
楚慎行不曾回头,淡淡说:“他们可不是我‘叫醒’的。”
秦子游望楚慎行侧脸,此人长发被一条白色发带扎起。那发带上有隐隐金光流转,似是什么高明阵法。乌黑的长发垂落,随着楚慎行的行走而晃动。
楚慎行的语气又温和下来,问:“喜欢吗?”
秦子游一怔。
楚慎行说:“待解决了此妖,便不用‘轻便为上’了,对否?”
秦子游耳尖发热。
江且歌与莫浪愁没有听明白楚慎行这两句话。
不过后者心知肚明,楚慎行和这归元小仙师关系匪浅。前者则又感慨一遍,楚、秦两位道友之间的感情果真很好。
楚慎行转而道:“此妖约莫有金丹中期修为,我的确可以一战。但此番看来,筑基中期往下的道友,便无力从它的蛊惑之中逃脱。便是江道友、秦道友,们一样力有不逮。”
江且歌坦然承认:“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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