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终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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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寒走进去的时候,整个家里的气氛还带着一点冷淡。

在这个时代，家庭的概念已经日渐稀薄起来。

男人似乎还在处理处理不完的工作，见到他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诸多文件上,嘴上吩咐了一句：“怎么样？”

范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神色平淡：“……我没事。”

某个自称已经出现在舌尖，下一秒钟又吞了回去。

“检查做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已经提交到你那里了。”范寒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范寒终于选择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范寒。”男人叫住了他。

范寒没有回头,但是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句轻微的如同叹息的声音：“保重。”

多年来似乎压抑于心的某种疼痛终于挣扎着显露出来：“为什么？”

这一句话询问的不仅仅是成为□□的那一次冷酷判决，更多的是在询问他在自己成长的岁月之中屡次的缺席。

范寒曾经在无尽的无望等待之中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强去博得他的注意，又在努力被全部摧毁之后,走向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依旧是漫长的沉默。

对方轻声说道：“我需要对他们负责。”

范寒回过头来,仔细打量着这个与其说是他的父亲,还不如说是一整个国家的象征的男人。

他坐在那里,就代表着无坚不摧。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但却在他眼底增添了厚度。

突然间,之前的诸多怨念也在此刻消解,范寒好像已经从另外一段被尘封的经历中理解了他。

只不过——“我不想变成你这样。”

范寒轻声回答。

与其说他是回答这位与他颇有几分相似的血缘亲属,还不如说是回答虚空之中的某种叩问。

“果然留不住你。”那个声音轻轻地笑了一声,整个虚幻的世界再度崩溃。

在接下来的时光之中，范寒挣扎轮转于千千万万人的人生之中。

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自己的记忆，又一次又一次的让庞大的信息量冲击自己的人格。

微生阳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熟悉的雍容眉眼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某种冷酷漠然的气息点点攀上这雕塑般的脸庞。

“我去找他。”他下定了决心。

范寒正站在北国的土地之上，那是辽阔的毫无边际的荒原。

萧瑟的北风裹挟着冰雪砸在他的脸上，比被防护服挡下的冰冷更加可怕的是不断飞溅的炮火。

敌人的大军已经驶到了面前，整个天幕都是黑压压的舰队，死亡的阴云已经投注在这片土地之上。

范寒抬起头，嘶吼着喊出最后一声冲锋，然后义无反顾地迎接着璀璨的光芒。

无数人的记忆，无数次的生与死之间都在消磨着他的精神体。意识与意识之间的融合，一点点引导他堕向永恒的沉眠与混沌的蒙昧。

这一过程已经经过了好多次。

在威逼利诱之后，更加庞大的意识体选择了一条繁琐却有效的路。

“陛下。”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发出。

范寒感觉到有人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然后带着他从这一片炮火相交之处离开。

“你是谁？”范寒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微生阳轻轻地笑了笑：“您想试着打赢这场仗吗？”

于是，年轻的帝王见到了他忠心耿耿的骑士。

一场战争的胜负也在此刻被颠覆。

范寒走进了敌军的核心指挥室，平静从容地俯视着一圈俘虏。

“现在我们有能力谈判了，”他依旧残留着不属于他的意识留下来的执念，拯救这个大军压境的国家，“请你们退出我们的领土。”

这一个消息被直接发往了敌国。

范寒也在此刻恢复了意识：“阿阳。”

他的声音还没有结束，就看见周围的一切渐渐消融。

微生阳对着他轻轻一笑：“陛下，我们都在帮助你。”

这句话之后，范寒再次陷入了无止境的记忆牢笼之中。

有时，他醉生梦死的贵族，在无止无境的酒色之中挣扎着探出自己原本的意识。

越来越多的人被他唤醒，走上另外一条套路，而他成为了一个阶级的叛徒，而濒临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