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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落日,大漠无边无垠,瑰丽又壮美。
那是狼啸营少年浴血奋战的地方,也是狼啸营少年最终的埋骨处。
终于等到了异族的求和休战书,也意味着这次的征伐终于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众将可以整军回京,与家人团聚。
少年金守疆是狼帅尉迟酒的四大副将之一,他厮杀勇猛,每次入阵,仗着手中的一柄金枪纵横敌阵有如无人之境。
听到休战消息的他只是淡淡笑笑,继续擦拭手中的金枪。
“金兄,你都不激动的么?”说话的那人是他的好兄弟,同是狼帅座下四副将之一的云战,他惯耍双锤,身型魁梧,战场之上还没有谁能扛下他挥舞双锤时的裂天气劲。
“激动什么?”金守疆将金枪擦好后,放回了武器架上。
云战笑道:“家有娇妻,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你都不激动的?”
金守疆表情微僵,“她也算娇妻?”
“怎的不算?”云战虽是少年,腮边却生了一圈络腮胡,他嘿嘿一笑,竟显得比金守疆还要年长十岁,“西沉州最烈的小辣椒,西阳城四方镖局的大小姐聂小小,你这门亲事可是多少兄弟羡慕不来的。”
金守疆冷声道:“你也说了,是小辣椒,谁吃谁知道痛。”
云战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金兄,你不是枪术无双么?怎的,连个小姑娘都拿不下来?”
“她才不是什么小姑娘,阿战你信不信,让你与她对招,不出十招你就要败下阵来。”打不过妻子就算了,偏偏妻子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非要打赢了才给入房共枕。若不是大婚那夜聂小小喝多了几杯,输了半招,金守疆只怕洞房得蹲房外凉一晚上。
云战绝对不信他的话,“嫂夫人竟这般厉害?”
金守疆也说不上来为何打不赢她?明明自己内劲比她强,招式比她刚猛,偏偏遇上了她的牵丝铃,他就半点法子也没有。
百炼钢遇上绕指柔,也只有乖乖服输的份。
“唉,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金守疆沉沉一叹,他总以为从小定亲的妻子该是温柔似水的那种大家闺秀,却不想竟是个比冲天椒还辣的野丫头。
总不能这辈子就洞房一夜,其他时候都打光棍吧?
想到这里,金守疆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次回西阳城,定要与聂小小好好交心地聊一回。都已经是夫妻了,岂能还像陌生人一样相处?
第二日,狼帅下令整军回返西沉州。
半月之后,金守疆单人单骑回到了西阳城。
西阳城是西沉州的州府,这里平日干燥少雨,所以城外田中种的多是耐旱作物,城中百姓所需的稻米大多都是从东浮州粮商那边买来的。
金守疆这次随狼帅出征大获全胜,除了饷银之外,还得了不少朝廷赏银,他一路上细细算过,这笔钱足以在东浮州州府东临城置办不小的房产,他可以把聂小小接去东临城居住,也算是真正的有了他与她的安乐窝。
毕竟东浮州临海,气候温润,聂小小去那边小住,平日被烈日晒得通红的脸颊也许可以润养回本来的雪膩之色。
洞房那夜,是金守疆第一次见到聂小小。
喜帕是聂小小自己摘下的,她拿着牵丝铃站在门口,双颊染着一抹坨红嘴色,双眸却冷得像寒霜一样,似是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你想进我的房,除非打赢我。”这是聂小小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那一瞬金守疆只觉这小辣椒名不虚传,不但人生得娇媚,讲话也带着一丝呛鼻的辣意。
许是当兵久了,金守疆从未怕过谁,所以那晚上,他答应了聂小小的挑战,却只能算是侥幸赢下。
春宵过后,他拥着怀中倦然熟睡的聂小小,看着她脸上胭脂退去显出的泛红脸颊,他忽然有些心痛。
四方镖局也算是西沉州一个响当当的镖局,聂小小自小便帮着父兄押镖讨生活,在西沉州日晒雨淋多年,也难怪会养出这样的小辣椒性子。既然已是他的夫,那便多包容她的性子一些,都说女人为母则柔,他日聂小小当了娘亲,兴许性子就不会这般烈了。
当初的金守疆是这样觉得的,哪怕此时多少有些埋怨聂小小的那个不成文规矩,可金守疆只要想到聂小小的脸,心中便只剩下了心疼。
一念及此,金守疆便催马驰得更快了些,很快便来到了四方镖局门口。
门口的护卫瞧见是姑爷回来了,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
“家里发生什么了?”金守疆把金枪递给护卫,拍了拍甲衣上的黄沙,在门口把沉重的甲衣解下递给了另外的护卫,“先拿回我的房间放着,我晚些来擦。”说完,他抖了抖中衣,从马鞍边拿下了大氅穿上,整了整发冠,“马儿也给我喂好。”
“好,好,好,姑爷你还是先去看看小姐吧。”两名护卫哈腰说着,“小姐不准小的们说,还是姑爷亲自去看看。”
“嗯?”金守疆神情微滞,“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姑爷去看看便知道了。”
“知道了。”
金守疆明面上是不急,心底却好奇极了,也不知这小辣椒又在闹哪出?
他大步踏入镖局,径直往聂小小的小院去了。
那年那时正好是春日,聂小小的小院中植有三棵桃树,每逢春日,桃花盛放,春风拂过,抖落无数花瓣。
聂小小向来喜欢在桃花下舞动牵丝铃,牵丝铃长绳翻飞,两端的铜铃在花瓣之间震荡脆响,叮铃叮铃地甚是好听。
金守疆想,这个时候聂小小应该在桃树下练铃。
可是,他才踏入小院,下意识地往桃树下一瞧,却只看见聂小小扶着腰坐在石桌边,呆呆地看着院墙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金守疆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了一眼聂小小隆起的小腹,不禁狂喜,他大笑着走了过去,“小小,我回来了!”
聂小小悄悄地叹了一声,微笑着扶腰站了起来,“嗯。”
这是她难得的温柔。
金守疆已经受宠若惊,上前小心翼翼地轻抚聂小小的小腹,“小小,辛苦了。”
“这一关过了就好。”聂小小只淡淡地回了一声。
金守疆没想到阔别半年,自己竟是要当父亲了,他原本想好的那些话全部都咽下去了,只剩下一句句连他也觉得聒噪的温柔嘱咐。
他从来都看不见聂小小的悄悄叹息,也从来都看不见聂小小眼地暗藏的嫌弃之色。
那时候的他只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中,哪里还顾得其他?
后来,金守疆在四方镖局待了半个月后,便向岳丈与大舅提出了去东临城置办房产一事,得了两人首肯后,金守疆便带着聂小小离开了四方镖局。
金守疆自小在军营长大,这门亲事还是父亲尚在时与好友聂长骁下的,所以岳丈聂长骁也算得上自己半个父亲,金守疆待他甚是敬重。
既然到了东浮州,金守疆想起已经多年未见的好友,东海景氏现任家主景惊涛,便改了路线,先行前往海城拜访。
没过几日,景惊涛便当了父亲,得了长子景杨。
金守疆与景惊涛一个高兴,当下便约定了儿女婚约。三日之后,景惊涛还专门打造了一套金铃妆饰为信物,赠与了金守疆。
当日,金守疆喜滋滋地拿着金铃妆饰回了房,坐到了聂小小身前,笑道:“瞧瞧景兄送了我们什么?”说完,他便打开了金铃装饰,取出一对鬓间钗铃,给聂小小戴上,“好看。”
聂小小侧脸看向一旁的铜镜,镜中的自己陌生得连她都有些不认识,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系个马尾就能风里来雨里去的镖局大小姐?
心间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碎片割破心房,她只觉痛而无望,不觉眼底噙起了泪花。
金守疆怜惜地道:“傻小小,哭什么呢,我家小小生得好看,这是好事。”
“景家主为何送我这个?”聂小小忽然问道。
金守疆忍了三日,这下拿到了信物,终于可以告诉聂小小了,“景兄不是生了个小杨子么?我跟景兄约好了,若是这个孩子……”他抚上了聂小小的隆起小腹,“是个女娃,那便约为夫妻……”他在憧憬两鬓生霜的时候,亲眼看着儿女穿着喜服拜天地,那是何等乐事!
“啪!”
聂小小不仅没有高兴,甚至还隐有怒意,“为何你们总喜欢定下孩儿的婚事?”
金守疆以为她在恼这事没有提前与她商量,他赔笑道:“小小别气,我保证,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况且景家盛名在外,嫁入景家可享一世太平无忧,这可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这孩子以后餐风露宿也好,富贵荣华也好,我只想这孩子照他想要的生活活,喜欢他想喜欢的人。”聂小小怒然挑眉,“金守疆,我警告你,别想左右我孩子的将来,否则,别怪我无情!”
“都说有了孩子的女人性情反复无常,如今看来,真是说对了!”金守疆不悦地回道,“我是他爹,给他安排个好婚事,哪里错了?”
“孩子不是你辛苦怀胎十月,也不是你闯鬼门关生产,你不过一晌舒爽,你凭什么决定这个孩子的将来?”聂小小突然扶腰站起,左右扯下鬓间钗铃,砸向金守疆,“你定的婚事,你自己生个给你的景兄!”
金守疆也是怒了,接住了鬓间钗铃后,匆匆收回盒中,紧紧抱在怀中,“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他摔门而去。
聂小小颓然坐倒在榻上,轻抚小腹,喃喃道:“孩子,别怕,有娘在一日,娘就不会让你被人左右。”略微一顿,她声音微哑,“娘一定不会让你步娘的后尘。”
两人吵这一回后,几乎是日日冷战。
所幸,没过几日,狼帅便来了书令,命金守疆去东浮州西境修筑栈道。
他想着离开几日也好,免得再与聂小小起争执,害她动了胎气。
于是,他暂且拜托景惊涛代为照顾聂小小,便先行赶往东浮州西境修筑栈道。
虽说在海城也算是寄人篱下,可景惊涛夫妇两个待聂小小也有如上宾,身边少个看了生烦的金守疆,聂小小觉得日子过得清净不少。
可好日子向来是不长久的,很快金守疆便派了人来,接她去新筑好的石城团聚。
聂小小自然是拒绝不了,便只能随之上了马车,去了东浮州西境山腹间的石城。
这一次,金守疆并没有亲自来接她,只是派来两名丫鬟来伺候着。
聂小小扶着腰杆,挺着大肚子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入城不久便听闻了一件事——金守疆近几日纳了个妾室。
以她的性子,金守疆原以为她会大闹一场,未免正面冲突,所以金守疆没有亲自来接她,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聂小小非但没有吵闹,甚至连纳的妾室是谁都没有问。
金守疆原本还有几分愧悔,可知道这样的结果,竟觉几分恼怒。
聂小小似乎从未把他挂上心过,即便他与她的孩子快要出世,他与她还像是陌生人一样,之间永远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深壑。
若不是念着聂小小腹中的孩儿,金守疆今日定要去问个清楚,聂小小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对她而言到底算个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后,金守疆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罢了,她若喜欢这样与他相处一世,那便随她好了。
他只庆幸,他在修筑栈道这些日子救下了那个姑娘,她性情温婉,从不拂逆金守疆半句,虽说是个身份低贱的异族姑娘,可容貌清丽,越看越觉得比聂小小还要可爱。
聂小小不珍惜的,自有姑娘珍惜。
金守疆想到她,心间便觉酣甜,这是在聂小小那里得不到的温情。
“二夫人采药回来了么?”金守疆问向身边的小兵。
这姑娘除了性情温婉之外,还有一点也是金守疆看重的,便是她以采药为生,对山中药草颇是熟悉,这几日还医好了不少军中生病的将士。
“回将军,已经回来了,她去了大夫人那边请安。”小兵如实回答。
金守疆皱了皱眉,聂小小都不在乎他纳妾,想必也不会为难他的妾室吧。
“将军要去那边看看么?”小兵提醒金守疆。
金守疆摆手道:“罢了,于情于理,二夫人都应该去请安。”今日的栈道工程尚未完成,金守疆想着聂小小应该不会做过分的事,便选择了作罢,带着兵继续去修筑栈道。
聂小小已经怀胎八月有余,成日只觉困顿,也懒得理金守疆在城中养其他女人的事,便想着先在榻上小憩片刻。
“大夫人,二夫人来请安了。”丫鬟轻轻叩门。
“不见。”聂小小冷声回道。
她还没去找这狐媚子的茬,她竟先送上门来了,也是胆子不小。
丫鬟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端着茶汤地二夫人——今日她不是异族打扮,换上了大梁女子的常服襦裙,发髻上只簪着一支木簪子,显得极是素雅。
她微微低首,此时也不知是什么神情。
“二夫人还是回去吧,大夫人一路辛苦,这会儿定是乏了。”丫鬟小声劝道。
“正因为姐姐一路辛苦,又有身孕,所以我今日必须要见到姐姐,我才安心。”她微微抬眼,对着丫鬟眯眼轻笑,温柔的声音徐徐说着,“我就在这儿等着,不会擅自入内吵扰姐姐的,你们放心。”
聂小小蹙眉,这女人在这儿等着事小,可金守疆知道了,以他那宠爱的劲头,晚上只怕要为了这个女人与她争执一番。
她确实很累,不想再牵扯这些破事。
“进来吧。”聂小小缓缓坐起,倦怠地看着那个温柔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好看的姑娘,皮肤吹弹可破,雪腻如脂,体态婀娜,哪怕只穿了一袭常服,也难掩她与生俱来的美艳。
这样的姑娘做妾,未免可惜了。
聂小小看着她,忽然出了神。
那姑娘抬眼对上了她的眸子,眸底隐有笑意,只听她柔声道:“姐姐这几日定是觉得倦乏吧?”
聂小小回神愕了一下,“你说什么?”
那姑娘放下茶汤,坐到了聂小小身边,探上了她的手腕,“情志郁结,阳气不生,再这样下去,身子迟早要垮的。”
聂小小错愕看她,“你还会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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