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靥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58、忆往昔(晋江文学城),拂云意,云靥靥,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符清漓自郑回入狱那日便被软禁在了凤仪宫内,听到郑家被抄,郑回已被处死后,知大势已去,心灰意冷,只求一死,但皇上的赐死圣旨却迟迟未到她的凤仪宫。
她不知道郑回为保住她这个外甥女,担了全罪,并一口咬定贵妃是受他唆使蛊惑,才行差踏错;她也不知道她的父亲符大将军每日给皇上上书,怪自己管教无方,让皇上看在他早年丧妻,壮年丧子和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饶了他女儿一命;她更不知道她的一双儿女宣王安惟琛和公主安似姌每日跪在勤政殿外,请求皇上饶了她的母妃。
这一日,阳光格外强烈,晒得整个皇宫热烘烘的。似姌公主跪了老半天,终是顶不住,晕倒了过去。
皇上得知这事后,命人带她下去看太医,近期内,不准她再进宫。
惟琛目送宫女们扶着似姌离开,脸色凝重,继续纹丝不动地跪在烈日下。
他知道他有今日成就,大半赖贵妃多年的辛苦筹谋,郑回是贵妃的母舅,一直是为贵妃办事的,而贵妃,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的路走得更顺些。
此次贪污案,除去的表面上是与郑回相勾结的人,实际上那些人大部分是他的党羽。
二十三年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重创?而这一切,竟是由他一手促成。他带着云浅去皇陵验尸,安排人去帮她找襄荷。如果他不是那么在乎她,那么想讨好她,或许,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他害死了自己的舅公,还可能害死自己的母亲,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毒辣的太阳炙烤着他的脸,烧灼着他的心,几行水珠自他的嘴旁滚落,他尝出了咸味,却不敢去想那是汗还是泪。
幽香袭来,身侧落了个人影,如盖的伞影遮挡住了他的身子,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清凉。
他抬起头来,云浅正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他在她眼里看见了愧疚、亏欠、怜悯还有心疼,可这个时候他并不想看见她,看见她出现在这,惟琛回过头,低声道:“你走吧!”
云浅自他身旁跪了下来,轻轻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所以,至少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惟琛没有答话,良久,他抬起手抓紧了她那只握着伞的手。
这一刻,他感觉他们又似回到了续渊山。那时他也饱受痛苦折磨,孤独而绝望,但他有她,而她也只有他。
王公公徐步走进了内殿,禀报道:“皇上,思公主也陪着宣王跪在门外了。”
皇上听了,笔一顿:“你说思公主?”
“是。”
“她跟宣王,符氏一贯甚少往来,凑的什么热闹!”皇上说着,往窗旁走去,正好看见惟琛握着云浅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情义绵绵的样子。
王公公见皇上的眼神分明是怀疑他们二人有私情,小声道:“宣王与思公主不算来往甚少,前些时候,思公主还到宣王府上给宣王妃贺寿呢!”
皇上不置可否,在屋里踱了几步后,对王公公道:“打发他们回去,告诉他们,若再在殿外跪着,与符氏同罪论处。”
“尊圣谕。”王公公走了出去,传达了皇上所言。
惟琛听了,呆了良久,才拉着云浅一块起了身。
此时,他竟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可他不想连累云浅陪着他一起跪在烈日下。
云浅跪的时间不长,倒也不觉得辛苦,惟琛不同,他的身子底虽然不错,但当初在续渊山,为了救她,他自悬崖摔下来,受过很严重的腿伤,虽然素日里行走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如今连跪了几日,眼下两腿已不能站直,云浅命太监同她搀扶着惟琛离开。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勤政殿的大门后,惟琛便因疼痛和中暑,晕厥了过去。
*
薄月色的纱幔轻垂,绘着夏荷的屏风下,摆着一张桌子,檀香阵阵,从桌子上的香炉里缭绕而出。
秋蕙端了碗解暑汤进来,见云浅垂腿坐在床榻边,而惟琛则把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双眼微睁,眼角还挂着一滴清泪,云浅慢慢地拍着着他的背,就像一个母亲轻拍孩子入睡,整个画面有说不出的怪异和暧昧。
秋蕙不敢多看,也不敢出声,轻轻地放下解暑汤后,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这夜,卯时,惟琛坐着软椅离开了栖梧殿,皇上则去了凤仪宫。
这个地方他是许久没来了。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满眼凄意。
歪在台阶上的小太监,见了皇上,赶紧跪下来,正要喊出“圣上万岁”,高公公嘘了一声,他便闭了嘴,跪到了一旁。
王公公推开了清漓寝室的大门。里面传来了清漓的声音:“谁?”
“是朕。”皇上应了一声,迈步跨入了门槛。
清漓坐在梳妆台前,回过头去看他,竟惊讶又陌生。
“见过皇上。”她起身行了一礼,脸上还带有一两分往昔的傲气与执拗。
皇上见她穿了件藕紫色的衣服,脸上不染脂粉,头上只插了个扁方,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整洁,倒有些当年的影子。
“皇上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老吗?”清漓转过头,对着镜子抚了抚眼角的皱纹道:“能不老吗?清漓已经四十四了,可皇上一定不知道清漓是什么时候有了皱纹的?”
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我”了,她终究是那个心气高傲的女子,得不到,心死了,便不屑。
符清漓凄然一笑,坐回了梳妆台,拿起一把梳子,慢慢地梳理起了垂腰的长发,皇上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仍默不做声。
“皇上打算如何赐死妾身,是白绫、毒酒还是匕首?”清漓道,那语气就像在问皇上明儿天气如何一般。
事情败露后,她起初是害怕、暴怒、怨天尤人,可过去了这么多天后,她累了,想想这半生,她其实从未真正快活过,罢了,就这样结束了也好。
只是她一惯好强,就算是到了今日,她也不愿同他求情,求他原谅,那种摇尾乞怜的事,她符清漓做不来,就算是死,她也要从从容容地死。
“朕不会杀你。”皇上突然道。
她梳头的动作霎时一顿,但很快就又慢条斯理地继续梳弄着自己的头发。
她对着镜子,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皇上不杀妾身,难道是觉得妾身配不上你的那道赐死圣旨吗?”
“你的头发很好看。”皇上突然走近,在她的长发上捋了一下道。
这话,多么的耳熟。
这些日子以来,即便是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被处死了,她都没有流过一滴泪,此时却因着这一句话而眼泪模糊。
什么时候的事呢?对,是十六岁那年。
那年她十六岁,是将军府的千金,兄长去后,爹爹对她愈发疼爱,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由着她。
符家世出武将,她不像其它人家的姑娘弱不禁风,每日只会待在闺中穿针引线,感怀悲春。
她自幼习武,喜欢穿一身鲜艳的红衣,骑着兄长送她的小棕马在洛川城四处游玩。
正值末世,天下大乱,成王的兵马在河间驻扎接近洛川,眼看徐国危在旦夕,皇帝命她的爹爹率领仅存的三十万大军,在汉阳驻扎,做最后一搏。
她知道此战意味着什么,虽为女子,但她也想为国效力,为爹爹分忧。
她扮成灾民,倒在了成王府外,那时还是成王的安即显叫人把她抬进了府中。
醒来后,她成功地留在了成王府内,做了个丫鬟。
留在成王府,做探子,盗取军情,到时与爹爹里应外合,挫败敌军,那是她当时的打算。可她怎也没想到,她算计着算计着竟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她家世显赫,年轻貌美,又是将军府的独女,洛川城中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自是不少。及笄后,媒人也是络绎不绝地上门求亲,可她一个都不中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