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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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茂威斯汀喷泉池旁,黑色轿车的窗户摇下过半，半截手臂架在窗外，指间是燃着的烟。

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天一亮,他爬起来冲了个澡,然后就开车过来了。

9:00,许楷文看着秒针跳过表盘的最后一槽刻度，和分针垂直重合，拿起手机。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和拨号的界面,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她能够接这通电话。

拨号时间就要超过一分钟时，电话接通了,她是仁慈的，并没有将他彻底拒之门外。

许楷文把电话放在耳边,问：“你起床了吗？”

“嗯。”

“一起吃早餐？”

“我吃过了。”

“brunch？”

并没有很快得到答复,她在犹豫。许楷文撑着额头说：“实话告诉你,我只是想见你，午餐，下午茶，晚餐，随你选哪一个。我会等。”

她问：“你在哪里？”

“楼下。”

那边静了一会儿,说，“你到酒店的咖啡厅来吧。”

“ok.”

挂掉电话，他把车子扔在原地，他正好需要一杯咖啡。

昨晚凌晨两点，他给吴祎打了一通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选择在一晚上解决所有的问题。

还好吴祎人并不在国内,那边是纽约时间的下午，虽然吴祎很意外他贸然的来电，但还是慷慨地给了他二十分钟的时间。

“你想问什么，可以在电话里问，我现在并不在工作。”

他问了什么？问了她这几年的近况，问了她刚去美国时的经历……这七年有太多空白，他想知道的内容很多，他更想要弄清楚，为什么她始终对他有着隐隐的抵触情绪。

而吴祎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这才是所有问题的所在。

十分钟后，乔予洁穿着简单日常的t恤阔腿裤走进咖啡厅。

她戴着墨镜，没化妆。他其实更喜欢她不化妆的时候，干净自然，如同卸掉了伪装。

她坐下，说：“我时间不多，下午还有工作。”

他将菜单递给她，“点喝的？”

乔予洁摇头，“我胃不舒服，不喝了。”

喝完酒的第二天，她的状态通常不太好。

许楷文点头对服务员说：“一杯美式，谢谢。”

乔予洁透过墨镜看着对面的男人。其实从昨晚分开到现在也不过八-九个小时，他换了衣服，头发也很整齐，但从眼眶里的红血丝看，他应该没有休息好。

乔予洁问：“你有话要说吗？”

沉一下肩膀，摸一下鼻子，拢一下眉头，都是她熟悉的神态动作，这往往意味着他将要说的话题会很严肃。

他艰难开口，“我选择分手，是因为我觉得那是对我们最好的决定。”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沟通的人，但他尽力在用清晰的语言，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我当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负担你的未来，因为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人生会走到哪里，开口要你等我，是一件自私的事情。没有把握做到的事情，就不应该做承诺，所以我选择了暂时告别。”

如果他自私的选择让她等他，重写这七年，他们现在会走到哪一步？

也许短暂的假期后，他会回到中国，找一份工作，陪她面临人生的选择和困境，但他们迟早会因为一些矛盾而分开。又也许他会带她回丹麦，但她没有文凭，无亲无故，还要面临语言不通的问题，或许根本无法适应那边的生活。

生活、现实、矛盾、差异……随便一样就能让一段感情走向枯竭。这些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感情……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我更希望你能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也许等你稳定下来，心思成熟之后，你才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会到新的环境，遇到新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我。因为你年轻漂亮，肯定会非常受欢迎。”

他知道她准备去美国留学的计划，他为她的决定而开心，但随着分别的时刻一天天到来，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她不止一次和他说过，她不想走，不想去美国，她想和他在一起。

他害怕她真的做出这个决定。她还不到二十岁，人生才刚刚起步，应该去看一看这个世界，去寻找属于她的可能。一段好的恋情，应该让彼此都变得更好，而不是互相束缚停留在原地。

“订婚的事情，并不是真的，至少在当时不是。我只是选择了一个糟糕的谎言让你放弃。”

是的，那是一个谎言。离开中国时，他根本就没有要和elena恢复关系的计划。她的母亲曾在他离开前恳请，为了她的未来考虑，希望他能够决绝一些分手，不要给她留下任何幻想。她虽然年轻，但骨子里的固执难以想象，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提出这样的要求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