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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时灿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为什么殷哥这么优秀,这么乖巧的孩子,殷叔却总是那么无情发狠的打他呢?
时岚很乖但也挨过老爸的打,但那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她爸爸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可殷丰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他的二儿子,他唯一一个冷漠虐待的人只有殷栖寒。
从去夏宁村遇到单小辛之后,很多曾经让时灿忽略的事情忽然清晰起来。
时灿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中,用平静的双眼去审视过往,她的目光不再仅仅落在殷栖寒身上,而是看向了殷丰。
寒光一闪,时灿注意到一个细节。
殷丰打人时从来不会用巴掌或者棍棒,他一直用的是一把铁尺,那把铁尺青光逼仄,凛冽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仔细看,那把铁尺上刻着一些很古老的文字,即便认不出文字的意义,但能明白这应该是一把年代久远的古董。
殷丰每次动手必见血,从来都没有一次例外。他那把铁尺上一定要染透殷栖寒的血,才会选择停手或继续。
还有他的眼神。
时灿忍着心中翻搅的痛意去回想,多少次她站在旁边或是护在殷栖寒身上抬头望向殷丰时,他眼中除了彻骨的寒凉和冰冷的恨意,还有什么?
——还有被他掩饰的很好,却到底露了一丝底的心急如焚。
心急?
殷栖寒十五岁那年,在阳城画展,殷丰毫无征兆的突然赶到,不由分说的虐打他。他手中的铁尺被鲜血浸透,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血色的红花。
但在那之后,殷丰却再也没有动过铁尺,也再也没有打过殷栖寒。
但也是在那之后,殷栖寒以及时岚何玉,还有云梦珊郑泽清他们都发了十分凶险的高烧。八年之后,他们都在八月十七号这一天,不约而同的死掉了。
***
临走前,岳鸿飞十分不放心的看着时灿:“能行吗?”
“行,”时灿满不在乎的笑笑,“相信我岳叔,我什么时候办砸过事?”
“可是你就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你现在的打算吗?一点计划都没有,到时候我怎么帮你?”
时灿说:“岳叔,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的计划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对人家一无所知,想定计划也定不出来啊。您就放心吧,有什么新进展我会想办法通知到您的。”
岳鸿飞还是放不下心:“可是你跟着一起过去就太危险了……我说还是让我去吧。”
时灿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语气轻松:“那可不行,我家寒哥我要自己照顾。岳叔,你上年纪了坐得住,我年轻,在家等着比杀了我还难受。来搭把手,帮我把寒哥扶到车上去。”
岳鸿飞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说不过时灿了,而且旁边的袁飞槐还帮腔:“让她去吧岳大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时大人这么机灵,能化险为夷。”
这话说的,好像他岳鸿飞不机灵一样,他一个鬼师有什么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岳鸿飞瞪了袁飞槐一眼。
争不过时灿,岳鸿飞只好让步了,袁飞槐帮时灿把殷栖寒扶到车上,临走时欲言又止。
时灿见惯了他这个表情,不耐烦的挑眉:“有事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袁飞槐就直说了:“大人,你去了以后……如果……如果能见到何玉,千万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我。”
他抚了抚胸口,神色有些难过:“这几天,我的身体一直不舒服,我总觉得可能我的大限快要到了。我是一个没有转世的人,别让她知道太多,耽误了她。”
时灿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凉凉的扫了他一眼:“那她要是问起你,我怎么办呢?就说她走以后你娶妻生子,生活幸福美满,合家欢乐?”
袁飞槐的脸色白了白。
“我觉得吧,你一直把她放在心上,背了满身的罪孽也要找她,但最后却魂飞魄散,连面都见不到,这件事是挺悲情的,何玉知道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但比起这个,你不在乎的忘了她应该会让她更难过。”
时灿勾了下嘴角:所以啊,你的事我传不好,你撑着点儿,等我把她带回来见你。”
***
一路上,殷栖寒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时灿时不时去看他一眼,默默的感受自己此刻的心情,竟意外的发现自己心情还不错。
心情不错的时灿开到殷丰家院门口时,丝毫没有减速,油门一踩,直接冲开了院门,停到了他们家正门口。
她这车质量不错,前头撞凹了点,但身后的大门更凄惨,两扇门颤颤巍巍的挂在那里,摇曳两下,就禁不住“啪叽”一声拍在了地上。
这动静太大了,没两秒殷丰走了出来,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再淡定,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时灿,你干什么呢?”
殷丰身后站着韩晶,看到这个场景,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时灿下车,回手关上车门,神色张扬又挑衅:“殷叔,咱们速战速决行不行?按你的节奏,这战线得拉多长啊?我不耐烦等,还是按我的节奏来吧。”
殷丰和善的说:“灿灿,你什么意思?殷叔怎么听不懂呢?”
“拜托,你就别打太极了,”时灿真是服了这个人,这种时候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殷叔,你明明占了无数倍的上风,有什么不敢撕下面具的?又不是让你露底牌,明明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怎么活的这么累?”
殷丰的神色几番变化,最终化为唇边的冷笑,他慢慢走出来,站在时灿车前,看了一眼车窗后正双目紧闭的殷栖寒,回头对时灿说:“你挺让我意外的。说实在的,杀了你还真有点舍不得,但是留着你又觉得便宜你了。既然你把殷栖寒送来了,诚意这么足,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让你家人带回去纪念,但很抱歉,你的魂魄我可不能留。”
时灿无畏的迎上殷丰的目光,也笑:“前两天寒哥被你打伤,魂魄受到严重损害,我撕了一点我的觉魂做引线救了他。你要捏碎我的魂魄,我没意见,但是寒哥的魂魄就也保不住了,那你留着他身体也没什么用,反正你的法阵梦想也不可能实现了。”
本来殷丰的手心已经聚集了一团黑气,正蓄势待发要拍下,听着时灿不咸不淡的说完这段话,他目光一沉,神情顿时显得扭曲,但也最终慢慢放下手。
“行,我可以留着你。不过小丫头,你可要记着,殷栖寒对我的利用价值只有那么点儿,我已经把我们之间的生命连接切断了,你威胁不到我。等我利用完他之后,你的命,他的命,对我来说,和地上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这话不用他说,时灿也明白,她看着殷丰指挥人去将车里的殷栖寒抬进屋里,忽然出声道:“喂,其实一直以来你不是殷丰吧?或者说,你是一个占据了殷丰身体的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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