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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商陆会就此消停,没想到每过几秒钟他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凑到路西绽身旁,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路教授,你穿这么少会冷吧?你要不先披着点我的外套,你放心,我昨天刚洗过的,还有香味。”

乔倚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着路西绽的外套,随即马上将那长风衣脱下来披到路西绽的身上:“抱歉,路教授。”

一直快速行走的路西绽猛然定住脚步,商陆走得有些忘我,看见路西绽停住脚步才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对自家偶像的行为不明所以然。只见路西绽将自己的长风衣重新脱下来,然后扔到乔倚夏怀里,并不看她,语气很平静:“我说了,我热。”而后继续向前走。

商陆咋舌地看着乔倚夏,乔倚夏觉得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却也来不及过多思考,便继续向前走去。

途中遇到了两个相谈甚欢的妇女,路西绽独自上前同她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二人相视一望,随即全都摆了摆手,嘴里还嘟囔着不可能,没见过。

回到车里,发动引擎之后,乔倚夏马上打开了空调。商陆坐在副座,冷得直搓手,他回头看了路西绽一眼,不愧是女中豪杰,只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却看起来无比镇静。

“说说吧,乔。”

商陆皱眉,不明白自家偶像和自家老大在打什么哑谜。

乔倚夏眼眸低垂,话语却充满了力量:“第一,他们夫妇很贫穷,向不少村民借过钱,按理说应该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对象,但债主竟然还会找他们去打牌,由此可见他们夫妇二人人缘还不错,人应该很随和。第二,她原本对敲门声不闻不问,在听到‘他’之后却开了门,并且在与我们谈话的过程中拼命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可以推断她是在为一个很亲近的人开脱罪名。”

说到这里,乔倚夏回头看了路西绽一眼,她闭着眼睛,却再次感觉到了自己在看她,于是淡淡说道:“继续。”

“第三,她在提及她丈夫的时候眼睛时而向左看时而向右看,飘忽不定,很显然,她在刻意撒谎,她有意回避跟她丈夫有关的话题。并且,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乔倚夏微微蹙眉,身旁的商陆也悬着一颗心,“在他们睡觉的屋子里,床往上约三十公分处,有一片格格不入的白。”

“他们的屋子不仅墙壁泛黄,上面还有尘土,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不过在那面墙上,却有一块长约十五公分,宽约七公分的白。而且有明显的凹痕,也就是说,那上面原先贴着什么东西,在撕下来的过程中粘下来了最外面的那层墙璧。”

路西绽始终闭着眼睛,若是在外人来看,想必会怀疑此刻她是否已经睡着了。

但乔倚夏知道,她再听,于是继续说道:“所以我怀疑,那是他们夫妻二人结婚时的合影。就算他们家再贫穷,也绝不可能连一张夫妻合影都没有,她在刻意隐瞒有关于她丈夫的一切。”

“可是卢桂萍说过了,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存在裂痕,撕掉合照,也在情理之中吧。”路西绽淡淡说道。

“不对。”乔倚夏迅速反驳,“照卢桂萍的说法,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可是那一块白墙壁上一点尘土都没有,干净得很,可以推测出那张照片是近期才撕下来的。她定是料到了我们会来,才将照片撕下来的。”

乔倚夏说完这句话之后,车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商陆有点想为乔倚夏拍手叫好,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到,不愧是他认定了的老大,可是看路西绽那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内心有些恐惧,大气不敢出,只得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说完了吗?”

乔倚夏有些怔忡:“说完了。”

路西绽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很明显,卢桂萍只是一个替罪羊,还是一个大爱无疆的替罪羊。‘他’是贯穿整个杀人事件的中心人物,同时也是诱饵。‘他’只会是三个人,一,配偶,二,子女,三,情人。方才我们已经得知,卢桂萍没有子女,在路上,通过我的打听,可以断定卢桂萍生活作风很好,不存在情人一说,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也就是她极力要回避,将他驱赶出我们所谈论话题的那个人。”

“卢桂萍同丈夫结婚二十年,戒指却非常新,根据我的判断,她一定为戒指做过护理。他们家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而卢桂萍却还会花钱去做这种事情,代表她十分珍惜那枚戒指,从而可知他们夫妻二人不仅感情没有裂痕,反而非常好。所以,撕下那张照片绝对不是因为她不想记起有关这段感情的任何过往,而只是单纯地引开我们的视线。”

商陆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认真地听着路西绽的分析,甚至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打扰到她。

“在我们刚进屋时,她一直极力表现出她的淡然,在她的心里,我们会有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真正的凶手通常会将自己伪装的十分淡定,但我却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块站着血迹的破布。”

“教授,那我们应该把那把物证取回局里给法医做进一步的检查啊。”商陆急着打断道。

“不需要。”路西绽说道,“你认为,一个如此谨慎,将戒指,相片全部该销毁的销毁该藏匿的藏匿的女人,会糊涂到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而且她也完全没有把血衣带到家里的必要。”乔倚夏接道,“她只是想把一切嫌疑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你们去发宣传单,对于没有发完的单子,你们会如何处理?”路西绽问。

“会扔掉吧。我倒是见过很多大学生,完成不了任务就干脆把传单拧巴拧巴扔了,反正经理也不知道到底发出去了没有,不负责任得很。”商陆回答道。

“但卢桂萍没有,她的所得是零,这意味着她的确一张都没有发出去,其中包含了两种可能,第一,卢桂萍诚实守信,老实本分,不愿获取与自己的劳动成果不成正比的收入;第二,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赚钱。”

商陆气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路教授,你把我给弄糊涂了。碧桂园的经理说,卢桂萍一再强调自己很需要这份收入,那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啊,既然这样,她又不认真工作,这女人也太奇怪了吧。”

“乔,你来给他解释。”

“她需要钱,但在这整个行为里,她在意的不是钱,她的目的也不是钱,而是发传单这个行为本身。正因为如此,当时我看到经理提供的那份名单才会觉得很奇怪。哪怕运用极端思维,她真的一份都没有发出去,就像你说的,拧巴拧巴扔到垃圾桶里,不会有人知道。但她偏就要让自己的收入为零,恐怕根本就是在刻意引起我们的注意。”乔倚夏思虑道,“想一想,我们在什么情况下会忽略一个人?就是当我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也许,卢桂萍只是借发传单这个行为做幌子,不仅能够把嫌疑引到自己的身上,还能帮助自己找到她想要找的人。而这个人,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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