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嫁女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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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落叶纷飞的季节。

这天是秋闱的放榜日,女眷们围坐一堂等待着小厮传回消息。

王氏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走到门口向大门处张望,恨不能插上翅膀亲自飞去看看。

姜氏同样着急,却没有王氏表现的那般明显，只垂眸抿唇一下一下盘着手中的乌木珠串。

“老二就家的,你快坐下，晃得我头晕。你说说你个当娘的，竟对自家儿子那般没有信心，实在不该。老婆子就觉得宝玉和琮儿这次会顺利考过,都是聪明灵透的好孩子，哪里还能考不过一个小小的童生试”

贾母实在看不下去王氏的行为，本来不紧张的氛围都给弄的紧张兮兮的了。

要照她说,考不考的中也没什么要紧。

考中了自然好，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说出去也是件荣耀的事儿。

考不中也没什么,毕竟那俩孩子的志向也不在科举一途上。他们这样的人家,何必非要逼着孩子去挤那千军万马的独木桥,只当去见识一番，玩玩就算了。

抱着这般想法的贾母态度很佛系,没看就连宝玉和贾琮两个当事人都不知跑哪去疯了嘛要么是胸有成竹,要么就是没往心里去。

王氏咧嘴笑笑，讪讪地坐了回去。

凤姐儿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给贾母倒了一杯茶。“老祖宗您喝茶，二太太也是关心则乱,凤儿也觉得两个弟弟此次定能高中，您老高瞻远瞩，说的一准儿没错。”

凤姐儿适当接过话，为姑妈转移贾母注意力的同时，又顺便讨好奉承了几句。

贾母忙拉凤姐儿坐下，嗔怪道“哎呀你个猴儿，仔细自个儿的肚子，以后给我离水壶远着些，烫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凤姐儿咯咯地笑，撒着娇道“老祖宗，凤儿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不能给您倒杯茶了”

贾母瞪了她一眼，也笑说“你可是双身子，如何小心都不为过。事儿都让你这个少奶奶做了，还要那些下人做什么”

王熙凤这个孙媳妇儿她最稀罕，算得上是府上这些个媳妇里最对她胃口的一个。

性格爽利泼辣嘴又巧，模样风度手段哪样都没得挑，看什么不对就直截了当挑明，从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比那种绵里藏针口腹蜜剑的可强远去了。

凤姐儿“还是老祖宗疼我”

一场婆媳之间的风波就此消弭而去，贾母再也顾不上别人，只一个劲地拉着凤姐儿说话。

自从上次袭人事件后，贾母便对王氏彻底冷了脸，动辄斥责呵骂几句，无事儿也能挑出三分错来，反正就是哪哪儿都看不顺眼。

委屈的王氏不要不要的，又不好公然反驳。毕竟贾母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若真被她气出个好歹，她还真担待不起。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与其说贾母借题发挥，不如说她经年累月堆积的不满终于按压不住，一次性反弹出来。

其实从根子上贾母对王氏就带着不喜和偏见，这些年看在儿子的面上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王氏的种种。

可终究不喜就是不喜，再如何也变不成喜欢。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情绪失控一下子就喷涌而出。

“来了来了，报信的来了。”门口守门的丫鬟大叫。

跑腿的小厮弯腰弓背地进了荣禧堂，噗通一声跪了地上，高声道“老太太大喜，大太太二太太大喜，四爷六爷考中了童生，四爷排名第六，六爷排名第十一。”

众人均面露喜色，贾母大笑道“怎么样，让老婆子说中了吧鸳鸯赏他。”

小厮得了个大荷包，美的见牙不见眼，duangduangduang地磕了几个头，跑去别处报喜去了。

“老大家的，这大喜的事儿，难得高兴，晚膳咱自家人开几桌宴好好乐呵乐呵。那俩皮猴子哪儿去了，怎么这半天也不见人影”

姜氏心里很为自己儿子骄傲，就算贾母不吩咐，她也是准备摆几桌庆贺一番。

虽说童生试也算不得什么大的考试，却也不是谁都能考过。宝玉和琮儿能考过，就证明他们已经初步俱备了考下去的资格。

不管以后是否继续，也终归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姜氏回道“一早就出门去了，神神秘秘的也没说要去哪儿，媳妇儿估么着，可能是等不及亲自去看发榜了吧”

晚膳的气氛喜庆和谐，大家纷纷表达了对宝玉和贾琮的表扬鼓励。

宝玉心里美的冒泡，满心思都是贾政对他曾经说过的话。如今他顺利考过童生试，他爹再没有理由借口阻止他和林妹妹在一起。

他也老大不小了，不知道来年能不能让他抱得美人归呢自从做了那次的美梦，心底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就越发活跃起来，想要早日成亲和心爱之人比翼双飞的心思也愈发强烈。

心猿意马的宝玉，眼神频频往黛玉那边飘，笑的跟个大傻子似的。

黛玉被姐妹们悄悄打趣的红了脸，又不好闹出来，即羞又气地瞪了他好几眼。

真是个呆头鹅，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开始浑身冒傻气，让长辈们看到还不定怎么想她呢

飞来的眼刀子被宝玉解读为抛媚眼儿，二傻子这会笑的更欢了。

旁边的贾环觉得实在是没眼看了，早晚是你碗里的肉，用得着表现的这么急色吗真是丢死个人。

拿起一杯酒就灌进了宝玉嘴里，小声说道“当着长辈们的面就敢眉来眼去，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不不，不痒，不敢痒。”

宝玉荡漾的小表情一下就凝固了，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看这会儿没谁注意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有些得意忘形了，该打，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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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见宝玉吃瘪，泯了一小口酒，偷偷地乐开了。

四哥又怂又二真搞笑，满府上下，就连老太太养的鹦鹉估计都知道了他对林姐姐那点心思，他还遮遮掩掩地自欺欺人，没见大伙看破都不说破，乐得看笑话罢了。

贾政将宝玉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傻儿子为了林丫头，连自己最厌烦的事儿都肯努力去做，这份执着痴迷让他坚定的心有了一丝动摇。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日，成全了他也不一定。

冬月初一，圣旨传到孔府，孔庆荣升职了，正式任正二品户部尚书一职。

当天夜里，孔明睿之妻孙氏诞下一女，母女平安，孔家可谓是双喜临门。

三天后，孔府大宴宾朋，招待八方来客，高调地渲染出喜悦的气氛。

贾家女眷除了即将临产的凤姐儿，全体出动赶去孔府贺喜。

这几年姑娘们逐渐大了，姜氏或王氏出门交际应酬大多带着她们一起。就算不为了相看亲事，出去长些见识，交几个闺中密友也不错。

英勇候的嫡出女儿贾琳，早成了京城贵妇圈中大受欢迎的存在，也差点让姜氏愁白了头发。

早先几年，京城中附和条件的女婿人选就已经存在于姜氏的筛选列表中。

挑来捡去，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

不是嫌弃对方通房多私生活不检点，就是挑剔未来婆婆刁钻刻薄毛病多。

京城范围内家世相当又适龄的男子被她扒拉个遍，愣是没有选出个差不多的来。

姜氏不得不将家世降低了一个档次，希望在这个层面中能让她选出中意的女婿来。

好在贾家子女成亲相对较晚，才给了她挑三拣四的机会。不过贾琳毕竟是女儿家，与男子不同，婚事拖得再晚也有限。

如今贾琳的岁数，在当下来看，也算得上是大龄未婚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