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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雨眼睛一直是红的。把醉醺醺的康意舟和郎煜弄到床上后,他就洗澡睡了,谁知道没过多久,便听见蒲恩和方萝北的惊喊声,出来一看才发现宋哥和裴谈声争执起来,竟然还伤到了手。
“哥……你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非要伤害自己……”他蹲在病床前,和宋瑰视线平齐,想去碰碰他包扎好的手,但不敢,手指打颤,慌得不能自已。
宋瑰茫然地眨眨眼,好半晌后,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碰了下他的眼角:“别哭。”
孟雨的眼泪更停不下来了,一串串滚在脸颊上,他扬手抹去泪,护短一般地大声问:“是裴谈声欺负哥?”
这声音唤醒了呆呆站在旁边的蒲恩两人。当时的情景他们看得很清楚,心里同时不是滋味儿。蒲恩还好,老早便对宋瑰的性格有所了解,只是方萝北看着病床上无比脆弱的人,敏感地明白了什么,眸光逐渐转暗,一时无言。
“没。”宋瑰闻言,笑着摇摇头,唇色淡成了苍白,“我在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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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停在高空,桃鹳别墅自宋瑰被带着送去诊疗室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路灯依旧照亮着草坪四周,整幢别墅除了醉酒沉睡的康意舟和郎煜外,只剩下裴谈声,连宋家的保镖都去诊疗室候着了。
距离他们开车离去已经五分钟,裴谈声保持着跪坐在地捧住宋瑰手心的动作,一直没有移动。
他低着头,月晕和昏暗路灯照在他头顶,细碎的额发垂下,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于是分不清眼瞳里聚拢的黑色是什么。那柄刀掉在地上,就在他脚踝的不远处,触手可及。
裴谈声先是看了刀一眼,宋瑰的话一字一句回荡在他脑中。
软声的,执拗的,疯狂的。最后所有说话的画面,都变成了他摇摇欲坠地倒在自己怀里,和上次心脏病发一样。但也有些不同,譬如那一次是他有所预料的,而这一回,宋瑰又在里面操作着什么样的目的。
无解的题目,然而此时此刻裴谈声没有想要剖开去寻找答案。
他呆呆跪坐在原地,手心是握住宋瑰的手时沾上的血迹,嘴唇也布满了这股叫他作呕的味道。
他没有擦拭,目光紧紧凝在手上,一直看到那些血迹快要干涸。
胸腔陡然溢起一股狂乱的情绪,有什么东西正在脑中驱使他。裴谈声黢黑的眸光逐渐涣散,久久落在空中的手,一下,一下,僵硬地开始移动。
“又被我骗到了,你好蠢啊。”
“裴谈声,喝下它——”
电光石火,他瞳孔骤然一缩,揣着急促狂躁的心脏,猛地低下头,冰凉的嘴唇含住了遍布鲜血的手指。
腥咸、苦涩、铁锈一般的味道骤然充斥口腔,毫无准备地顺着喉咙吞咽进了腹中,他胸口几欲作呕,却呜呜咽咽地闷笑了出声,不停舔过手指上的、属于宋瑰的血。
这还不够,一点都不够。裴谈声呼吸沉重,紧闭赤红的双眼,间隙时,张嘴大口大口凌乱地喘息着。他将手心掌侧更多的鲜血送进嘴里,一遍遍地舔舐这抹奇怪的味道。沉迷在黑夜里的野兽,最爱生吞活剥吃下猎物的血肉。
再睁开眼睛时,浓墨般的黑色瞳仁剧烈抽缩,里面覆满他从未经历过的痴迷。仿佛口中的不是鲜血,而是甜蜜腻味的饴糖。然而这和糖没有区别,野兽本该对猩红的骨肉着迷。
裴谈声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捂住脸,拼命又凌乱地将唇上的血迹抹开,涂在手掌。继续低下了头,着魔一般深陷了进去,不要命地汲取。
幼童时被紧闭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他吃过干瘪过期的面包,喝过变质泛酸的水,也是这样喝,双手紧张地捧好,满心都是护着,舍不得浪费它们一丝一毫,不然自己就会饿到面黄肌瘦。就像现在,舍不得这些属于宋瑰的东西,变得干涸。
等到浑身上下再也没有血迹,等到喉间全是宋瑰的血味,他颤抖着肩膀,发出不知道是苦还是笑的声音,身体重重朝后仰去,高大身躯躺倒在了草坪地上,理智早已崩塌。
听说仰头就能看见遥远天际的神明。
他用力地睁大眼睛去寻找,喉结拼命滚动着,张开嘴不停喘息,很久后,对着月光发出无声的笑。
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滴进草坪里没有了踪影。
裴谈声眼眶在路灯下一片赤红,他抹了把脸,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嗓音沙哑:“宋瑰,我说错了,不是所有人的血都咸……有人找得到甜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栖栖.10瓶;困倦.、r.s5瓶;甜甜哒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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