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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留情踢踹他的……正是舢遥岛酒店把自己掐在墙上质问的男人!
花槐陡然惊悚,那日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颤抖着身体刚要躲开,不料腿脚却牵绊住宋瑰,带动他一起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下泥泞坡:“啊!!!”
“宋瑰——”裴谈声悚然一惊,凌厉尖锐的眸光宛如痛失宝物的野兽,立刻冲了过去。
伴着宋瑰摔倒下乱石坡的一瞬间,花槐仿佛听见他细细弱弱的嗓音在耳边反复:“你看,你因为名利背叛我而换来的男人……好不堪。”
花槐顷刻怅然若失,旋即失去了意识。
暴雨击垮附近的矮草,“轰”的一声惊雷。
裴谈声被刺激得眼眶通红,焦急跑去,在两人摔下时抢过宋瑰搂进怀里。
然而雨势愈大,泥泞的坡度根本无法站住脚。他粗暴地圈紧宋瑰的腰部,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凶悍的力道,青筋勃动的手臂牢牢箍着他,心跳剧烈,滚入无法估量地势和高度的泥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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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宋瑰长得挺像,不是说脸,气质相似。”
“比宋瑰差得远。”
“他叫花槐,这个名字……嗯,说不出的有些怪,不知道有没有人能get到我的点。”
“宋影帝带出来的人连走戏都不会?”
“你和宋瑰是什么关系?他把你带进圈的?宋瑰有没有跟你说过……”
“啧,那个娱徽传媒新出道的是在学宋瑰吧?”
宋瑰的名字宛如魔咒。
花槐身体发抖,不由得攥起拳头,猛地睁大眼睛惊喊:“我不是——”
刺耳的叫喊突然出现悠悠荡荡的回声,他猝然惊醒。在乌漆墨黑的环境中,窥见了一双潜藏在暗里的瞳孔。
深邃,神秘,诡异。最重要的是,他正死死盯住自己,仿佛用这道犀利的眼神欲杀他而后快。
“闭嘴。”男人的嗓音嘶哑可怖。
花槐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可腿太痛,又踉跄着摔倒:“你、是你……”宋瑰身边的那个男人,刚刚还一脚踹晕了孟元俊。
他怎么会在旁边,这是哪儿?环顾四望,现在应该才中午,但外面黑云堆积,暴雨强势冲刷的声音犹如地狱夺命的阎罗,他悚然看清楚这是一个较窄的山洞。
花槐吃痛地捂住脚,肯定是摔下坡的时候撞到了石块:“我们……”
男人再度警告:“我让你安静。”
花槐慌慌张张闭嘴,见男人不耐烦的话落后,便弯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那是——
宋、宋瑰!
濒死状态的宋瑰,衣裤全部被雨水浸泡,头发湿淋淋且凌乱地垂在额头和后颈。他脸太白了,脆弱得宛如被打碎的白瓷瓶,躺在男人怀里,孱弱而破碎。
花槐盯着看了会儿,心里不是滋味。
男人阴恻恻地抬起头,凌厉眸光毫不留情,低声道:“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花槐登时不敢看了。
可……
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对宋瑰居然……
他从来没有看过谁这样子抱人。眼神既怜爱得舍不得弄疼,却又拼命桎梏住他的后腰,几乎像要用身体把他整个吞噬,最好能融为一体无法分割。
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男人手臂甚至在抖,湿透了的发丝滴着水,不停滚落在宋瑰白生生的脸上。
花槐皱了下眉,犹犹豫豫间,还是开口了:“你这样抱,他……他会喘不过气。”
男人骤然从迷乱中清醒。
他低头注视昏睡的宋瑰,睫毛怔然地颤了,慢慢松开手。
花槐见状更为好奇。
然则此刻他没有时间思考宋瑰和男人的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路回去。还不知道这个山洞在哪一位置,但是暴雨愈烈,他甚至不敢走出山洞。
不行!
必须出去,否则等宋瑰一醒,他就遭殃了。
花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瞥向对面靠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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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出现噼噼啪啪的雨声,骤雨惊雷。
宋瑰茫然了,跌落陡坡的时候雨明明还不算大,但现在却恍然听到了暴雨侵袭般的动静。意识模糊间,他察觉自己躺在地上,后背接触的地方冰冷又坚硬。
他睁开眼睛。
还没彻底清醒,但身侧传来的动静让宋瑰弯了下头。
昏暗的山洞,裴谈声将花槐压在墙上,五指死死捏住他的下巴,脸上全是煞气。
裴谈声……他什么时候来的,这又是在哪里?那时候他呼吸不畅,趴在巨石上,被一股力拽着滚落山坡前,有人大声呼喊他的名字。那个人是裴谈声对吗?
宋瑰目光一晃,漂亮却盛满倦意的眼睛轻眨了眨,喊他:“裴谈声。”
一开口,嗓子眼如同被烟熏烤了几小时,嘶哑绵软甚至只有气声。
但这道低弱的气声也足够在山洞里传播,僵持在墙边的两人同时看向他。
裴谈声想也不想立刻丢开花槐,走到宋瑰身边,将他轻轻扶起。
冰凉的双手被握住,裴谈声的手也是凉凉的,但握在一起却逐渐产生了温热。宋瑰被他眼里的担忧晃了神,借着裴谈声的力劲坐起来,主动靠在他怀里,仰脸问:“裴谈声,我们是在哪儿?”
裴谈声脸色不善地瞥向花槐,这才解释道。
原来滚落后,三人都摔在了陡坡最下面。雨势太大,坡上还有巨石阻挡,无法攀爬。裴谈声便把昏倒的宋瑰转移到不远处一个可供遮雨的山洞里,又拖着花槐扔了进来。
宋瑰越过裴谈声,看向他身后的花槐:“你刚刚在对他做什么?”
裴谈声面无表情,专注检查宋瑰身上有没有蹭破皮或摔伤,漫不经心地说:“他想跑出去。”
“想走?”宋瑰撑着身体,含锋凌厉地剜他一眼,“走哪去?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
花槐崩溃了。
他就知道宋瑰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自己算账。
他被这个男人掐得下巴快要裂开,浑身没有力气,脚也摔了疼得无法自控。现在面对宋瑰的质问,他恼恨地全身都开始暴躁。
凭什么,凭什么宋瑰还想质问他?
这么多年来,到底凭什么!?
花槐凄厉地吼出了声:“解决?你想怎么解决,宋瑰!”双脚发软,他跌坐在地,后背靠着墙壁泄力般地说,“我们早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了。”
宋瑰倚在裴谈声的怀里,坦然地端详他扭曲的面庞。
良久,轻一嗤笑:“说话毫无重点,你新请的台词老师经验不足吗?”
“好,你要我说清楚?呵……”花槐瞪大眼,气愤到指尖发抖,“你知道吗,从入圈以来,所有的人都说我模仿你,连我的名字都说是在学你!我为什么叫槐,我生在槐树下,我母亲最爱槐花,我的家乡栽种着千千万万的槐树,它们淡黄色的花和画一样美。凭什么我经历的全部事都要和你牵扯?我也是人,也想堂堂正正地被所有人知道!”
这叫什么话,宋瑰被他逗笑了,苍白的脸颊映出一团酡红,低声反问:“所以,你就在我突发心脏病被送医院时,‘兢兢业业’地在背后戳我一刀,给我使手段?所以你宁愿做狗男人的小三?只为了要一点资源?”
花槐嘶声哭道:“我有什么办法!是你先对不起我,你把我带进圈,却让我处处生活在你的阴影下,所有人听见我的名字只会想到你——我也要找出路啊!这有错吗?孟元俊他自己拈花惹草,他想要刺激,我想要他的人脉,互惠互助难道不对?你天生要什么便有什么,就不允许我争取么?”
花槐俨然陷进魔障,嫉妒和厌恶糅成乱麻,无论宋瑰怎么说,认定了他没有错。
宋瑰可不想费时间和他纠缠,懒洋洋地歪在裴谈声怀里,享受久违的温热。
时而应答两声:“我带你进圈,是因为你想。我给你拍戏的机会,是要你努力。我介绍人脉,是希望你在圈里少走弯路。我不是你的父母,我应该对你负责,但没必要变成你的拐杖。”
“你没得到想要的,应该问自己是否努力过,而不是怨天尤人,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
“你算什么啊?”宋瑰一连串说的喉咙更干了,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脸,对裴谈声说,“把他丢远点,不想看。”
裴谈声把宋瑰端端正正放好,起身。
他逼近花槐,拎起他的衣领,在一声声鬼哭狼嚎刺耳的尖叫中,将花槐拖拽到了山洞口。
裴谈声好听话,宋瑰心里有点开心,满意地翘起唇角,脸色的病态消散不少。
这道愉悦的笑彻底击溃了花槐的防线。
他淋着雨,双眼空洞,愤恨地死盯宋瑰,失声吼道:“宋瑰——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能得到我没有的东西!有那么多人钦慕你,毫无保留地爱你,可你呢?你就是个野心勃勃又自私自利的疯子!”
脑中猛地天旋地转,宋瑰嘴角的笑陡然僵住,呼吸也顿了。
花槐见说到了他的心坎,越来越大声:“心脏病,呵,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除了心脏病,还有一个更严重的病吗?你不敢说?还是怕被人听到了,恶心你?”
他挑着眉梢,刻意朝裴谈声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宋瑰同样望向裴谈声。是,是的,花槐没有说错,他的病不止在身体,更——
花槐猝然打断他思绪,“你知道自己有多敏感,对!”他吃吃地冷笑,“你是天生的艺术家,你凡事没有自制,疯狂又执拗,我见过你很多很多次,陷进奇怪的情绪里。哪怕是一部戏,戏里的主角崩溃地要自杀,所以你也不受控制地渴望丢掉生命!戏里因为感情纠缠难捱,你就浑浑噩噩,无法自拔。你拍过一部诠释双重人格的电影,那段时间,你时不时凄惨的哭,愤怒极了,又放肆的笑,你就是个钻牛角尖的恶魔,折磨自己嫌不够,还要波及你身边的人。”
“别说了!”宋瑰颤抖着手臂抱住自己,眼眶涨红,脸色惨白得犹如一张白纸。
他焦急仰起脸,视线追踪裴谈声的身影,明明裴谈声就在身边,他却感受不到,不停地摇头,心底叫嚣着可怖的怪兽:“我不是,我不是——”
“你知道这种病叫什么吗?”他目的就是刺激宋瑰,以唇语说了两个字,“疯子。”
还要再说,裴谈声恶狠狠地,勾腿将花槐踢倒在地。
腹部绞痛难忍,花槐却讽刺地笑了,“你们俩,一个疯子,一个是怪物,很配。”
宋瑰却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
花槐的话就像一个开关,将他锁在心里不愿意告诉裴谈声的话如潮水倾泻。
是,他是敏感到无法自拔。
他也会常常潸然恸哭,他的情绪容不得自己主宰,心里住着好多奇怪的决策者。
花槐说的全都是对的。
陡然心脏剧痛,闭塞的笼子裹挟住他的呼吸,强硬地制止他抢夺生机,“裴,裴谈声……好疼……”
修长五指紧绷地攥住胸口的衣服,他张开嘴惶急地喘气。
苍白的唇瓣犹如跌进泥土枯萎的花叶,宣告由骨血里传出的痛楚。
裴谈声大惊失色。
莫大的恐慌直逼胸腔,裴谈声呼吸不稳,把宋瑰紧紧搂在怀里:“宋瑰,宋瑰!”
青筋勃动的手臂强硬如铁,宋瑰承受不住他的力道,但现在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言语。又恍惚觉得,陷入裴谈声铁笼一般的怀抱也不错。
至少就算死了,裴谈声的身体四肢会永永远远沾染他的味道。
这种味道,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宋瑰于绝望中意图欢愉地弯一下嘴角,可太难受了,他苍白的脸挣扎着扭曲,笑不出漂亮的样子。但宋瑰就是执拗地要笑,不管好看还是不好看,他在裴谈声眼中,必须只能是好看的。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裴谈声。他仰起脖子,喉咙灼烧得好痛,眼前裴谈声的脸凝聚着惊恐与焦急,是在心疼自己。
宋瑰眼睛湿润,生理刺激的泪水一滴滴滚落在颊边。
“宋瑰——”裴谈声抓住他的手,忽然想到,“药!药在哪儿!”
宋瑰低迷着目光,喘气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裴谈声慌乱地他身上找药瓶,没有,怎么会没有?
他又手忙脚乱开始翻遍自己的全身。
对!宋瑰的药他这里也备着,还很多!裴谈声抖着手,再也没有稳重的模样,眼里烧灼着焦急的火焰,浑身每处血管都被点燃,青筋毕露。
他说不出话,害怕怀里的生命从此变成风,紧绷住全身,终于在外套兜里找到了宋瑰的药。
“宋瑰……来,吃药……”他疯狂地扭开瓶盖,倒出烙在心中的药物分量。
宋瑰看着他的眼睛,比山洞的光线还要浑浊。隔得好近,呼吸交缠的时候,他轻易感受到了其中那抹低弱的是自己,而沉重紊乱的,属于裴谈声。
从来冷静、泰然处之的裴谈声。
他无力地抱住裴谈声的脖子,口中被送进了药。
“宋瑰,宋瑰……”裴谈声搂紧腰,不断地哑声喊他的名字:“宋瑰。”
宋瑰含着几片苦涩的药,怎么吞都咽不进去。唇瓣翕动间,他眼眸湿润又委屈,轻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被霜打击溃在泥地的枯花,委委屈屈地不想被土掩埋。
他不是枯萎的花朵,他美好的生命理当很长,蝴蝶也会停留在秾艳的花瓣上。裴谈声揉摸他脸颊的软肉,深深吸气,坚定地摇头:“不会。”
“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讨厌我行事作风……讨厌好多。”宋瑰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手掌,眼眶沁了红,嘴里吞着药含糊地说,“但今天,能不能不讨厌一下?告诉我,有没有哪一点,你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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