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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方是一群有条理的明白人,她倒可以试着拨两下。如今这一群半调子,你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出什么烂招,怎么插手?还是别脏了自己的手为好。
荣校尉道:“是。”
公孙佳继续看她的书,公孙佳一派安宁。
东宫却并不安宁。
广安王就是太子妃的命根子,从他把吴宫人带出宫那一刻起,太子妃就知道儿子与自己有了隔阂。吕氏是她选的,出的又是嫉妒的事,太子妃自己都不敢说自己一丁点责任也没有。
阿福睡醒了之后发现不在亲娘身边,又要娘。太子妃道:“你娘生病了,你先住在我这里。”阿福一个小孩子,一直被母亲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看着,与母亲更亲近一些,央求祖母:“阿婆,让我看一看阿娘嘛!我就看一眼!”
太子妃执意不允,阿福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嚎啕了起来:“我要阿娘!”
另一边,吕氏被太子妃以“养病”为名软禁,心腹统统被处置了,身边换上了太子妃的人。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大惊着要跑出去看儿子:“阿福!”太子妃的人忠实地招待着命令,将她拦在了室内。
这娘儿俩一个在自己的卧房里,一个在太子妃的房里,都是哭声震天。阿福打小养得好,大约是一口先天之气还没散尽,哭足了一个时辰才累得睡了过去,脸上还带着两条泪痕。
太子妃毕竟不年轻了,被吵得脑仁儿嗡嗡的。终于安静了,太子妃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拦住儿子带人出宫,心中虽然懊丧却不泄气。她自认了解自己的儿子,章昺虽然看似宠爱吴宫人,却不是个多情种。他还得回来,他要上朝,要学着理政,还要在父祖面前支应。今晚他就得回来!
东宫里并非没有美貌柔顺的年轻女子,太子妃对章昺是尽心的,想当年,吴宫人也是她挑的。一来就得了章昺的青眼,可见太子妃这个母亲对儿子还算了解。
吴宫人出去了,宫里还有旁人呢!弄几个新人分章昺之宠,等章昺心情淡了,她一道命令就能把吴宫人再接回来。到时候想怎么处置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都是贵妇人们几百上千年来的常规操作,包括公孙佳召了好些个乐户的小姑娘陪余盛玩儿,也都是这么个套路。
太子妃想起来还有个谢宫人,问道:“谢氏呢?”
侍女答道:“大郎将她一同带走了。”
太子妃寒声道:“那也是个蠢货!”换人!年轻貌美的姑娘多得是。
正准备挑人的时候,她的姐姐、吕氏的生母、吕宏的夫人来了。
吕夫人也是去了钟王府贺寿的,也同女儿、女婿一样,在钟家的盛宴上安静得很。钟、纪两家前因后果她都清楚,都是维持一个面子情。女儿、女婿不活跃,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也不觉有异。
岂料今天天没亮就起身,先是打发了丈夫去上朝,紧接着东宫就将女儿的陪嫁丫头都送了出来,看着来动了刑。来送人的是太子妃的人,吕夫人也认识,自家人不须客套,原原本本将前因后果给她讲了。
“夫人,娘娘说,让您进宫一趟,好好教教王妃。今天要是教不好,娘娘就要将她送回来好好管教了。什么时候教好了,什么时候再送回来。”
吕夫人吓得脸都白了。
此时正室折磨个把小妾,就不算个事儿。打落胎的,也……不算太出格。但是事情发生在宫里,就比民宅里严重得多。吕夫人直跺脚:“这个犟种!跟她说了多少回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就是不听!”
急得到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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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才安静了一会儿,吕夫人就到了,她也没给这位姐妹好脸色:“这都是什么事?”
吕夫人道:“那孩子就是性子犟。我们也说她,可她呀……”
“就是蠢!”
吕夫人道:“是不大聪明,谁不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呢?她还年轻,年轻人总是有脾气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年轻气盛这个说法了不是?”
“宫里是给她撒气的地方吗?她闹出这种事情来,要大郎怎么收场?”
吕夫人:“是是,我劝劝她去。”
“劝什么劝?劝了不听,就该动家法了,你动还是我动?”
吕夫人忙说:“我跟她好好说说去。”
太子妃叹了口气:“是啊,谁都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谁在这个时候见到丈夫亲近别人也不会开心。我还是那句话,她有阿福了,就该将那拈酸吃醋的姿态收起来了。”
“是、是。”
“我还能看护她多久?我们终究是要比他们先走的。留下她,你能放心吗?”
姐妹俩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吕夫人也抹泪:“她这个性子哟……”
老姐妹哭了一场,吕夫人问道:“那个吴宫人,怎么回事?怎么每次都是她?别再是有什么狐媚的招数吧?听说,争宠的女人总会有些下作的手段,什么求符、喂男人喝符水、扎小人……你可要当心呐!”
太子妃边擦泪边看了吕夫人一眼,吕夫人正色道:“难道没有?大郎是何等明理的一个人?就这件事情,顶好的办法是叫它悄没事的结束,才不致令太子生气,叫陛下看过来。如今这都闹到宫外去了……”
吴宫人是贱命一条不值一提的,章昺这么护着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太子妃听吕夫人一讲,也怀疑了起来:难道真的是这样?否则何以为大郎选了几个女子,他就独独看中吴氏呢?
太子妃道:“这是我的事,你去管那个孽障!”
吕夫人这么讲吴宫人,并非是造谣,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到了软禁女儿的地方,她也这么跟女儿说了:“你想,是不是这个理?你与一个妖精置气,屡屡受损,怎么还不悟呢?”
吕氏道:“阿娘!你可别吓我!我倒不怕她,可是阿福还小,小孩子经不得这些妖魔鬼怪!”
吕夫人道:“我的儿,别急,在宫里,有真命天子镇着,有龙气压着,她翻不了天。”
“可她出宫了呀!”
“你们不还在宫里吗?”
“我不甘心!”
“想想阿福!”
“阿娘,阿姨将我关了起来,我连阿福的面也不得见了!你给阿姨说说。”
吕夫人为难地道:“你这回做了错事儿,且专心悔过,过一阵儿我来看你,再为你求情。对外说你是病了,总算留了些体面。过一阵儿你‘病好了’就能活动啦。”
吕氏低头想了一下,道:“阿娘,不能全靠着阿姨了,她要向着我,就不会给大郎弄这些妖精了。我带来的人都被打发出宫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就算‘病好了’,我也是被拔了爪牙的鹰,还不如只草鸡呢。”
“那……你说怎么办?”
吕氏狠了狠心,道:“我也出宫就说回家养病,阿娘就说,带我回家开导开导。过它个三五天回来,总要带人伺候的,再带一些人回来。”
“也……也行。我这就对她说去。”
吕夫人去说服太子妃,吕氏坐在榻上,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回家养病?带伺候的人回来?太子妃如果同意了,不用借口,吕家就能再送人回来。如果不让,她能在宫门口派人拦截,只让自己光秃秃一个人回来。
做了太子妃这几年儿媳妇,吕氏终于明白了一点这位姨妈的行事风格。阴毒,闷着坏。
她出宫也不是为了什么养病,阿福留在东宫,她放心。吴宫人出宫,她不放心,万一在宫外整出个小杂种来,一家三口在宫外和和美美,闪下阿福来不得父亲的喜爱,将来前途堪忧。吕氏能容别的庶子,也是不能容下吴宫人的孩子的。
吕氏开动起脑筋来,将事情想明白了——在宫里,她没有人手,没法行动,只能当太子婆的木偶。出去之后她能做的事可就多了。而且“养病”嘛,她就可以躲在幕后。
那一边,吕夫人也说动了太子妃“接她回家缓一缓,这几年她统共也没回几趟家”,太子妃则另有计划,她也想修复与章昺的关系,给章昺再纳几个宫人,调开吕氏,倒也合适。
两下一拍即合,吕氏以“养病”为名,被接回了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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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也太热闹了吧?”单良笑得嘿嘿的,他还在公孙佳的书房没走。
御医去了广安王府,看完了病又被送了回来。广安王有心留他的,御医推说是派给公孙佳的,如果不回去,被发现了怕有麻烦。广安王这才作罢。
御医回来之后,赶紧向公孙佳汇报了情况:“耽误了,昨天就该好好看一看的。命倒是能保住,以后生育上恐怕就艰难了……”
他细细将情况说了,就为了一条——是你把我交出去的,这事涉及宫闱隐私,牵涉到我你一定要保我。
公孙佳道:“您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别的事不用担心。”
御医领了一笔丰厚的报酬,被暂时安抚住了。公孙佳道:“不妙。”
单良极缺德的话又响了起来:“难道您还真打算等她生出个儿子来与吕氏的儿子角力?生不出儿子的女人疯起来才好看呢。”
此言过于缺德,荣校尉直言:“缺德!”
单良正待反唇相讥,荣校尉的手下送来了吕氏回娘家的消息。单良便有了“热闹”一语,还说:“等着看吧,只有更热闹的。广安王这回怕是要栽个大跟头!千万别往他那儿凑!那才是个大缺德鬼呢。”
公孙佳道:“先生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嫂嫂是他亲妹子,都不敢交心,他也没有旁的亲近的人,吴宫人?落得如此下场。还有谁?那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说他‘独’我信,缺德?不至于吧?”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定是因为缺德。不信,咱们等着瞧。东宫是不会放任广安王一家在宫外常住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在他们回宫之前。”
“好,那咱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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