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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语声站在一边,看着试卷上的名字,原本百无聊赖而半眯着的眼睛越睁越圆。
他满脑子只有这人在纸上看不懂的涂鸦,哪怕现在想起来,也不能把那草稿和全对联系到一起。
这么说,这人还是个隐藏的天才选手?
眼下,吴桥一站在座位前,满眼只有不耐烦。
“桥一,我没有说你作弊的意思。”
老谢也是个老实人,怕这么说引起误会,拖了板凳在吴桥一面前坐下:
“我知道你刚从英国转学回来,答题习惯和国内不一样,答题过程这方面以后可以再培养,我主要想听听你的解题思路。”
吴桥一的答卷显然是极其豪放派的,题干上看不见计算公式,只看见一个个交叉的圆圈和线段。
但吴桥一的目光早已不知飘忽到了什么地方,老谢的话,看样子是半点没进到耳朵里去。
老谢不知所措地挠着他谢了的顶,又一次试探道:“就做一下这个压轴题就行,我觉得你肯定能做得很快。”
看吴桥一依旧在神游,佟语声实在怕老谢尴尬,便小声喊道:“joey?”
吴桥一终于堪堪把目光收束回来。
他看看佟语声,又看看老谢,头也不回地拎起书包,满脸冷酷:
“明天。”
意思是今晚没空,他还要跟佟语声一起回家,其他事情先放一放。
老谢一脸局促地拿着卷子,像极了被老板打发走人的下属,滑稽又尴尬。
佟语声看着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只胡乱解释道:
“他可能需要晚上回家理一下思路。”
老谢的表情立刻释然了。
走出门,吴桥一又啪嗒啪嗒踩着皮鞋冲下楼梯,然后抬头看还留在楼上的佟语声,又啪嗒啪嗒跑上去。
佟语声想起一道经典数学题,一只狗在主人和终点之间来回跑,问主人到终点时狗跑了多少米。
没养过狗的佟语声之前只觉得这题出得弱智,现在看来,似乎也是取材于现实。
看他来回越跑越急躁,佟语声便开口和他聊着:
“没看出来,你数学这么好啊,我还以为我俩一个水平呢。”
吴桥一骤地停下步子,一只脚还搭在台阶上,直直看向佟语声。
看着佟语声慢悠悠地下台阶,他突然快速而小声地道:“对不起。”
佟语声愣了一下,觉得荒谬,却也几乎是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吴桥一可能觉得这样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背叛,虽然这种心思见不得光,但这种嫉妒,却又是隐秘的人之常情。
可怕的是,佟语声发现自己的震惊消散去以后,连嫉妒的心都没有了。
佟语声笑着安慰他:“别说对不起,我上学就是来玩儿的,成绩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说着,他又开始文乎文乎晃起脑袋来:“凡事大半天注定,何必三更废心肠。”(引用)
吴桥一没听懂,但却又真的被安慰到了,面上的焦虑少了一些,不再来来回回上下跑,只跟着佟语声并排,慢悠悠地踩起青石砖来。
第二天清早,两人又相约在教室里趴着睡觉,直到老谢又穷追不舍地跑过来,两人才想起昨晚的那一茬。
看吴桥一睡眼惺忪,脾气还没上来,老谢趁热打铁:
“是这样的,昨天我和年级其他老师研究了一下你卷子上的草稿,大概能分析出你的解题思路来。”
老谢摊开那张试卷,原本吴桥一肆无忌惮的涂鸦上,多了密密麻麻一层属于不同老师的红笔更改字样,佟语声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七八个考古学家围着一片龟壳研究的画面。
“我们觉得你的思维很适合参加竞赛,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往这方面发展。”
吴桥一的睡意立刻清醒了,蒙着一层水汽的蓝眼睛也警觉地澈亮起来:
“不感兴趣。”
非常果断、干脆、毫不犹豫。
老谢又开始挠头了。
佟语声想劝他别挠了,本来就没几根头发,现在更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但好在这么多年教学经验,老谢的脸皮也跟着练厚了许多。
“没事,你可以慢慢考虑。”老谢说,“下了早读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教你国内答题的得分点,争取下次做个满分卷。”
吴桥一眼皮都没抬,打了个呵欠便埋头补觉去了。
佟语声抬头看看老谢,又看看吴桥一,联想到当年全年级的语文老师都来劝他参加作文竞赛的场面。
当时他也是全身心拒绝的,因为没有未来的人是不需要荣誉的,这种比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下课,吴桥一百无聊赖地坐在位上翻词典,佟语声没忍住,问道:“你不去老谢办公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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