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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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段文婷把手里掰下来的半根黄瓜头递给段文香。

段文香伸手接过来，想喝水，看到只有一个大瓦罐，问：“没碗吗，就这么直接对着嘴喝啊？”

“没，拿碗麻烦，你直接捧着瓦罐喝，从底下托着，稍稍喝一点。”段文婷能理解段文香的想法，小孩子还不觉得，像她们这样的大姑娘就不太愿意跟全家人一块喝一壶水了，觉得不干净。

“不要，还是别喝了，”段文香咬了一口黄瓜，往树底下站站，离外面的太阳远点，还招呼一边的段文婷，“你也往里站，在外面不晒得慌啊，人都晒黑晒老了。”

“不至于吧。”段文婷笑笑，不过还是往里走了走。

“不至于？我跟你说，太阳就是我们女生最大的敌人，脸上的斑啊痘啊什么就是晒出来的，而且晒太阳时间长了，脸上会长皱纹，比那些防晒做得好的人老得快。你别以为自己皮肤白就掉以轻心，哪怕你现在比别人皮肤好，不好好保养，过个二十年再看，人家认真护肤的就能比你好。”

段文香信誓旦旦地说，这点她非常确定，在现代女生但凡入了护肤坑，第一点强调的就是防晒，各个网站一到夏天都是关于防晒的消息，还有什么防晒霜好用，防晒做得好，再搞好补水保湿，比什么护肤品都管用。

“啊？不会吧。”段文婷摸摸自己的脸，她长相上最大的优势就是皮肤了，白，而且不长疙瘩不长痘，旁人要是夸她用得最多的词就是雪白干净。还有就是文静，像城里人一样，其实她性格未必多好，但白白净净往那一站，别人就会这么夸她。

还有人说她是什么“盐水皮肤”，越晒越白的那种，虽然她表面上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别人一夸，她就会说没那么白啦，就是每天早上洗脸也不搞别的，或者皮肤白也不好，显得人没精气神。但内心深处不是没有一点小得意的。

“当然会了！你看咱两，皮肤都挺白的，那爸妈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挺白的吧？再看他们现在呢？你看妈脸上那皱纹那褶子，看上去也黑黝黝的，不就是常年下地干活，还不防晒给晒得吗？我跟你说我们以后要记住这个教训，就算干活也好歹把脸遮着，要不然三十岁看着跟五十岁一样。”

“妈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我觉着妈看起来还挺年轻的，而且他们一年到头都要干活，哪能想到这些啊。”段文婷看着地里，方老太正弯着腰头也没抬地割稻子呢。

“你觉得年轻是因为你见过的人少，哎呀，算了，不跟你说了。”段文香摆摆手，懒得再说什么，她这个三姐连县城都未必出过，自然不知道外面保养得好的人长啥样，这一个村里大家都这样，谁也没觉得自己比旁人老得快，还觉得自己身体挺硬朗的。

她不说，段文婷也没意见，把最后一口黄瓜吃了，走出树荫外往地里走：“那我先去干活了，你也快点，要被妈看见又要说了。”

“嗯嗯。”段文香胡乱地点点头，但就是迈不开脚下的步子，外面实在太热了，平时不下地的时候没感觉，整个上午都要在外面晒着的时候她才觉着，这太阳真是要晒死个人了，这几天活赶下来，她绝对要晒脱一层皮。

不过她也没歇多久，不一会儿方老太站起来挺挺腰，往段文香的那块地上一看，果然没见到人影，马上就冲树下吆喝开了，段文香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到自己那片地。

太阳越来越大，方老太抬头看看天，又朝别人地里望望，见有人陆陆续续往家里走了，也朝着段文婷喊：“文婷，你先回家做饭，做好了把饭拎来。”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这样，家里人饭做好了直接拎到地头，一家子不回家就在这吃，吃完了顶多坐几分钟缓缓，接着又继续埋头苦干，老天爷不等人，必须抓紧时间，免得一场雨下来，上半年的收成就没了。

“哎！”段文婷丢下镰刀，揉揉酸痛的胳膊，微微扭扭要折了的腰，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地头走，她也累狠了，回家做饭也能喘口气。

那边的段文香也听见了方老太的声音，第一个跑过来，急切地说：“三姐，我也跟你一块儿回去做饭。”

“又做什么妖呢！”都不用段文婷开口，另一边听到段文香说话的方老太就骂开了，一边骂一边还往这边走，“我看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一会喝个水一会放泡尿，一上午就没看你干几个活，你那亩地才收了多少，啊？年纪比你小几岁的干活都比你勤快，割稻子你比那地上的蛐蛐还慢，偷懒比谁都跑得快！让你做饭一家人今天是别想吃到了！”

可能是方老太前几天的和颜悦色让她习惯了，今天猛然看到她骂人的一面，还是冲着自己来的，段文香一下子蒙了，顿了两秒，才讷讷地说：“妈说的也太难听了，又是屎又是尿的。”多腌臜！

她说的声音虽然小，但方老太此时已经走到跟前了，好巧不巧的又听见了，接着骂：“我说的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呢！”

又冲段文婷说：“你快回去做饭，去段宝珍家，昨天去跟她家说过了吧？把肉拿回家，烧两个菜送过来。”

“那饭呢，今天还烀芋头吗？”段文婷问。

“今天，”方老太难得的犹豫了两下，又想到收完稻子新米就下来了，才说：“都煮饭吧，多煮点，能吃完。”

“嗯，那我回去。”段文婷点点头，转身去拿地上的篮子，是上午放黄瓜西红柿的，现在都被吃完了，瓦罐就不拿了，村里的水井离地里近，离她们家远。

“哎哎哎，把篮子留下，家里还有呢，这个有用。”方老太拿过篮子，随手往段文香手里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