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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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干活的时候烟一包接着一包的抽，抽得整个房间愁云惨淡，有一种衰颓感。

周仪嘉打开相似的餐盒，记忆止不住地倒流，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梁希丞的声音——

“你也不是没有做过。”

也想起了十八岁的时候，她凑近他的脸颊，礼貌又放肆的口吻——“我能不能，做一点坏事？”

她确实是做过的。

周仪嘉一口没动，合上盖子，一个人去过道透气。想来想去，还是打给了尹子姗。

她是女性朋友极为匮乏的人，从来没有体验过小女生青春期里和闺蜜一起手挽手的手帕交。也只有尹子姗会听听她的心事。

虽然其实她从不会主动倾诉什么。找朋友吃饭对她来说已经算一种散心。

尹子姗这几天飞了一趟瑞典，签下了一家北欧小众音乐平台的国内代理权，昨夜刚刚飞回首都。

周仪嘉电话里问：“那你现在在哪？”

“我刚见完一个投资人。”尹子姗也有几分修复感情的意图，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主动问，“这家火锅你还挺喜欢吃的，你要不要过来？”

她说的那家港式火锅店主打高端客群，开在一处公馆里，包厢私密性很好，菜单上全是时价不低于四位数的海鲜。

尹子姗吩咐服务生更换桌巾，重新点了份周仪嘉夸过一次的鲍翅锅底，等她过来。

见面时，她正拿着个平板在审文件，间或抬眸：“我还以为你最近乐不思蜀，约会排满，想不起我了。”

周仪嘉款款落座：“我才是以为你最近宵衣旰食，没空见我。”

“见公主殿下肯定是有空。”尹子姗微微一笑。她已经简单吃过一轮，接过服务员盛的汤，喝了一口，“是不是找我有事？”

正事当然是有一些的。周仪嘉想着那个离谱的艺人经纪部企划，正斟酌着怎么提起这茬，微信突然响起一声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稍等一下。”

alex发来两条消息，问她有没有兴趣和他们一起去三亚打球。她都有些忘记了自己加过他的微信，随便浏览了下他发来的球场图片。阳光明媚的绿水青山，看完竟然有几分心动。周仪嘉近期生活过得一团混乱，确实有心去这种地方舒展舒展。

她对alex未置可否，退出去问沈湘，alex说的“他们”里面包不包含他。

尹子姗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切换几个对话框，操作得行云流水。她缓缓搁下汤勺：“是上次给我看的照片里那个吗？”

“不是。是另一个。”

“哦。”尹子姗见怪不怪，“我前几天在ot门口看见有个男生开着你那辆欧陆。是不是这个？”

“你居然会去ot？”周仪嘉抬了一下头。

“谈事情。”

“你谈事情都谈去夜店了，厉害。我记得你以前大学里的party都找借口不去。果然只有工作能让你接受一切。”

尹子姗平静地说：“人都会变。”

周仪嘉不知被触动到了哪根神经，怔了一下。

她放下手机，娓娓道来：“那才是照片里那位，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刚从美国回来，车借他用几天。”

周仪嘉拿起筷子夹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肉，突然凝起眉，“不要提他了。我小区地库里另一辆今天限号，害我只能让老袁从公司把埃尔法开过来。”

“那干嘛还要借。”尹子姗随口道，“朋友的朋友，面子这么大？”

周仪嘉低着头，话里有话：“……那要看是谁的朋友了。”

之前她不愿意承认，其实她主动和沈湘混熟，是有几分无聊的私心的——她好奇梁希丞在离开她之后，每天都在和什么样的人朝夕相处。

有时她和沈湘说话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他有没有对梁希丞也说过类似的话？

好像这样子，她就以另一种方式参与了她被迫缺席的那七年。

服务生帮她们烫好了顶级和牛，油脂入口便在舌尖融化。优质食物总能给人一种轻易获得的愉悦感，淡忘扭曲的心事。周仪嘉吃完一盘和牛，又一连扫净尹子姗点的象拔蚌和红毛蟹，还有点意犹未尽。

尹子姗讶异道：“我以为你一个人吃这些会有点多。今天怎么胃口这么好。”她转身招来服务生要菜单，“要不要再给你加盘肉？”

“加个甜点好了。”周仪嘉没接菜单，直接告诉服务生，“要两份杨枝甘露。”又扭头看尹子姗，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你象征性陪我吃一点。”

尹子姗很习惯地点头：“行。”

等着上菜的间隙，沈湘的回复也弹了出来——「你不会真想跟alex他们一块儿玩吧？他们要在那边住三天。」

周仪嘉答非所问：「他们要去打鉴湖蓝湾。我还挺喜欢那个场的。」

沈湘回了她一大串省略号。

会话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一直持续了很久，搞得周仪嘉都很奇怪，这个球场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他撰写那么长一段话。她等得连杨枝甘露都上桌了，举勺喝了两口。

沈湘的话终于发了过来，竟只有短短一行——

「我劝你对某人负点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