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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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说话。
谢九玄手心渐渐冒汗。
“宁宁。”他开口了。
阮宁心里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谢九玄,你这几日在做什么?”
不等谢九玄回答,她又道:“外面都传成什么了。”
谢九玄的情绪自见到她的欢喜,到对她沉默的不安,再到如今的克制。
他道:“外人怎样说,是他们的事。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只这么一句话,便如同最致命的刀,正中要害,拨动了阮宁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她本来还有好些质问的话,很多虚张声势吓唬他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她伸手抱住谢九玄,将头埋在他怀里:“别想蒙混过关,这笔账给你记着。”
谢九玄眼睛弯下:“好。”
阮宁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了眼天,咕哝道:“骑马回来的路上,我经过一片旷野,一眼望不到头。我一个人在那样的天地间独自行走,小得不值一提。那时候我就在想,谢九玄若是跟我一起跑就好了。”
“天地那样大,我们那样小,天地那样长久,我们只能活几十年,很快就白发苍苍了。等到我们头发都白了,还骑马一起飞驰,麦田是金黄的,池塘里蛙声一片,我们倚在棂窗边,给小孙儿讲小时候的事。”
“好。”谢九玄静静抱着她,又说了一句,“好。”
那是承诺,亦是欢喜。
阮宁耳边,谢九玄胸膛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每一下都跟她的心脏跳动在一起。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谢九玄的呼吸撒在阮宁脸上,两人气息相缠。
“我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我很……不好。”他说得很艰难,这些他一直想要隐藏,仿佛深怕喜欢的人发现自己的不堪一般只想长久埋葬的东西,如今却由他自己生生剖露给阮宁看。
这很残忍。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谢九玄摸了摸阮宁的头发,目光柔软,“若没有你这次警醒,我只会深陷其中,最后不知道会不会伤害你。你是对的,我越来越控制不住心底的那股黑暗。”
“几年前我重复做梦,令人厌恶的梦。每次我都要经历失去你的痛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那种痛苦让我既害怕又越发忍受不了你不在眼前。”
他笑了笑:“我差点就要伤害你了。那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阮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知道我一点也不温柔,我偏执成性,我不能忍受你不在的日子,我嫉妒你看过的任何一个男子……你能接受这样的我?”
“为何不能?”阮宁斩钉截铁地问。
“我就喜欢你,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是我喜欢的。我认定的,就不会后悔。”
“我都说了要跟你白头,你再这样质疑当心我后悔。”
“不行。”谢九玄亲了亲她的唇,“不许后悔。我都记下了。”
“娘亲?”一道奶乎乎的声音响起来。
阮宁猛地推开谢九玄,扭头看去。
谢之之扬着脑门,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他们,里面全是跃跃欲试:“阿娘抱抱之之~”
他还张开了手,笑得跟朵花似的。
阮宁松手,却被谢九玄拉住。
他一把扣住阮宁手腕,眸子有些沉。
蓦地,他浑身一僵,握着阮宁腕子的手在她脉象上擦过。
眼看阮宁迈步要向谢之之跑去,他使了巧劲将人拉回来,弯下腰抱起阮宁,大步往湔雪堂走。
谢之之美滋滋等着娘亲的抱抱,半路被谢九玄截胡,忙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太过分了!
之之生气了!
阮宁很懵:“怎么了?”谢九玄突然抱她做什么,光天化日的。
谢九玄脚步很急,却没有立即回她的话。
她看见谢之之跌跌撞撞跟着跑,不由扶额:“你儿子!你抱他啊。”
谢九玄:“不管他。”
他风驰电掣般将阮宁放到屋里榻上,两指搭在她脉上。阮宁此时突然明白过来。
可能已经做过母亲,她这次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
她已经有了预感。
“你有身孕了。”谢九玄道。
阮宁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样啊。”她结结巴巴道。
谢九玄将她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
“宁宁——”他语气突然变得郑重。
阮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口应他:“嗯?”
“谢谢。”
谢九玄在想,谢谢老天将这样一个人送给他,谢谢她愿意爱他。
“不客气。”阮宁也学着他的语气。
说完,两人相视,不由都抿唇笑了。
谢之之挂在门槛上,眼睛红红的,朝着阮宁软软地喊娘亲。
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霎时被打断。
谢九玄按住阮宁不让她动,转头逗弄谢之之:“进来。”
谢之之鼓了鼓腮帮子:“爹爹坏呜呜呜——”
谢九玄便如同瞧热闹一般欣赏自个儿子奔溃大哭。
阮宁拍了他一下,谢九玄这才不情不愿地迈动自己那尊贵的长腿,走到谢之之面前,一把拎起小孩脖颈,将他拎了进来。
“啧,没用的笨蛋。”
“!”谢之之跳起来咬他。
谢九玄嗤笑一声,坐到阮宁旁边替她削苹果。
谢之之黏着阮宁想要她抱抱,阮宁快要心软的时候,谢九玄将谢之之拎到了自己怀里。
“谢之之,也就是你才三岁,我还抱一抱你,这样的好日子以后不多,你心里有点数。”
阮宁嘴角抽了抽,这是当爹的说的话??
谢之之气得小眉毛拧成了毛毛虫,扑腾着想往阮宁怀里跑。
谢九玄不放。
阮宁吃着苹果,看着父子俩斗嘴相互看不顺眼。
淡淡日光照进来,为这里的一切蒙上了温暖和柔软。
她嘴角不自觉勾起来,笑得温和。
*
元祐十六年夏,宁国公夫人产下一女,宁国公大喜,取名谢之华。
时年谢府小世子谢之游五岁,小小年纪,已是京城一霸。
汴梁街头巷陌,没有人不认识他。
听说前几日又气走了夫子。
这位小世子上有皇帝和父母,下有一群小弟,属于汴梁横着走的哥。
适逢护国寺大法会,本该是一场盛事,但庙内众僧侣有些不安。
方丈转动佛珠,闭目念经,过一会儿,睁开眼睛,拉长了声音:“子慧,一切可都妥当?”
门外和尚提着的心放下一些,开口:“禀方丈,一切如常——”
然而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慌慌张张跑来,小和尚喘着粗气大喊:“方丈——不好啦——宁国公夫人的轿子上山了!”
“啪——”
方丈手抖了下,脸上稳重不再,有些着急地起身,一把推开门:“快,关门,谢客!”
活像土匪强盗上门来打劫了。
小和尚知道事情不妙,两条腿倒腾得如同飞火轮,一溜烟转身跑去交待了。
宁国公夫人如今是佛门头号劲敌。
宁国公将游云观道士全都驱下山,活生生在市集里杀猪。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他小和尚可千万不能步了道士后尘。
“阿弥陀佛。”方丈望着小和尚飞奔而去,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庙外,被拦住的众人面面相觑,本还有些气愤,好端端的大法会,竟然关门谢客,这是什么道理!忽然想到什么:“不会是那位夫人来了吧?”
此言一出,本还想骂人的人收敛脾性,乖乖钻进轿子里,下山。
半晌后,一顶鹤纹紫轩轿落在庙前。
阮宁拧着眉头看向那关上的庙门。
九幽抱剑,面无表情:“夫人,咱们回府吧?小少爷等着。”
阮宁面色古怪:“这帮和尚在想什么?就算我要出家,难不成还能在和尚庙?”
九幽嘴角抽了抽,暗道:那可不一定,你可是连道观都不放过的人。
阮宁此次来护国寺只是临时起意。
她从山脚路过,看见护国寺便想起谢之之生辰快到了,想着来替他和谢九玄还有闺女求份平安符。
“要不,我们强攻?”九幽并不想在此多耽搁时间,若是回去晚了,宁国公府那一大两小都不是好惹的。
想到此处他便头疼。
小主子和小小姐太会撒娇了,他实在招架不住。
阮宁想了想:“算了。”
她笑了笑,磨着牙齿:“回去找谢九玄算账。”
如今道门佛门视她如同洪水猛兽,就差在门口立一张牌子,上书:阮宁不得入内几个大字了。
这全都是谢九玄干的好事。
当然,那个喝醉了酒胡说八道的花无痕也算一个。此人被记仇的谢九玄逮到后充了公,成了衙门里不必发放月钱的白工。
算算也有一年时间了。天天跟在谢之之屁股后面哭嚎。
谢九玄不知多嫌弃。
“噗——”阮宁忍不住笑了笑。
她的轿子远了,庙门口树上钻出几个光脑门,狠狠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好走了。”
方丈缓步走来,摸着胡子笑了笑:“你们警醒些,宁国公夫人万万不可放进来。”
“是,方丈。”不用方丈说,他们可不想做屠夫,那帮道士太惨了。
……
“数年间,凡大梁寺院、道观,门口皆有眼睛极为机灵之守门人,若是远远见到国公府夫人那顶鹤纹紫轩轿逶迤而来,便立即闭门谢客。”
“无他,国公爷一怒,常人抖三抖,没见隔壁观里的道士都改行当屠夫了嘛,阿弥陀佛。”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惊醒听故事的人。
底下有人道:“你又不是和尚,瞎念什么阿弥陀佛。”
说书先生:“我就爱念,你管得宽。”这人皮肤黝黑,一张娃娃脸,又续了胡须,不伦不类,偏偏穿一身红,实在辣眼睛。
若非故事好听,堂客早就将他嘘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姑且算是六月份完结了吧!
故事算是讲完了,竟然快四个月了,谢谢很多小可爱陪伴支持,下一本会更好看!我拿我茂密的黑长直发保证【bushi
番外会不定时掉落,想写小棉袄团宠的番外,得想想,其他还没什么想法,大家可以留言,我看有没有特别想写的,万一呢【不要脸的狗作者试图勾出一些奇思妙想
然后会捉虫什么的,就酱紫,我自由了哈哈哈,先去喝杯快乐水冷静冷静,我怕我激动得。
下一本写《我始乱终弃了一个病娇》,开文前文案会有改动~
文案:
姜漫上辈子为了走完剧情回到现实,渣了反派boss林见鹤。
她死后,林见鹤这货干掉男主抱着她尸体跳崖了。
再次醒来,她并没有如愿以偿回到现实,而是回到了剧情的起点:
——林见鹤被人压在冰天雪地里抽得皮开肉绽。
按照剧情,她要救他,成为他心中抹不掉的白月光。
这次,姜漫抖着双腿,选了与剧情完全相反的路:扭头就走,跑得活像有鬼在追。
这辈子,她绝对,绝对不招惹林见鹤。
弱小无助等着姜漫救他的林见鹤眸子沉了下去。
那挥鞭子的一瞬间由满脸怒气转成瑟瑟发抖小白菜。
所有人跪在地上望着雪地里容颜绝色那人,脸色惨白如纸。
*
上辈子被人渣,重生以后怎么办?
林见鹤:谢邀,人在戏场,刚碰过面,呵,正要奔赴下一场戏。我要让她忏悔流泪(划掉),永远待在我身边,只能爱我。
小剧场:
林见鹤:“我知道你胆小、怯懦,不敢承认爱我,看见我手里刀没?
我知道你更怕死。
说吧,选哪一个?”
姜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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