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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外,并不像是在宫里那么舒适,聂青桑舀起一瓢算不上温热的水,从自己头顶淋下。
比雨水暖和不了多少的水,带着提神的冰凉,沿着那布着刀疤暗伤的脊梁流淌而下。
这一顿凉水下来让聂青桑的脑思路都清醒了不少。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上山那一会,老不尊总是想不到如何照顾一个多出来的孩子,他又常往外面跑,有时候趴在草丛里看一只甲虫,都能猫在草丛里一整天都不出来。
饭都顾不上吃,更何况是洗澡,而且,在他的认知里,洗澡是下雨下雪时才需要做的事。
他脑袋上着了虱子,打着结的头发被他抓得越来越乱,蓬头垢面的在老不尊面前痒的蹦来跳去。
终于有天同样邋遢的老不尊都看不下去,直接拿着剪子绞了他的头发,然后提着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丢进了水缸里。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缺德的师父。”
想起从前,聂青桑笑着去拿澡豆,拇指大小的澡豆按照香味被分放在旁边的盒子里,小小的澡豆被格子分开,每一个小方框里,都写着对应的香气。
澡豆这东西不好看,但是胜在味道好闻。
聂青桑待着的山上是没有这种东西,只有后山不见天日的山林里,长的高高大大的皂荚树。
以前摘这东西,都是老不尊去做的。
他人尖嘴猴腮黄鼠狼似的,但是摘豆荚时却像那暖春里的燕子,跃起来的脚步就像踩着看不见的翅膀,轻轻巧巧的飞上去。
他张着衣服使劲接,却每每被皂荚砸了脸。
“榆钱儿你莫不是个傻的。”
师父摸着他的头,看着被砸出的血印子,忧心忡忡,总觉得自己一世英名迟早毁于一旦。
“皂荚这东西不怕摔,你要是不喜欢断的,只用那些好的不就行了。”
他扬着小脸,一点也没有被砸破脸的觉悟,“可是这是你辛辛苦苦上去摘的啊,那么高的地方,你就算不怕也很危险的吧。”
摸着他额头的手停住了,老不尊的声音透着笑,又好像透着别的东西,“榆钱儿你可真是个傻的。”
榆钱儿也不知道自己傻不傻,只是下一次老不尊去摘皂荚,他还是会张着衣摆站在下面。
直到,他开始学武,寒来暑往之后,他可以学着老不尊的样子自己上树。
那时候的他,长大了许多,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傻气,他跟老不尊不一样,他背了筐上去,这样就可以储备许多冬天用的皂荚。
聂青桑是个喜欢屯粮食的小仓鼠,这一点不论何时都没有变过。
聂青桑记得清楚,那天天很好,他不仅摘满了一整筐的皂荚,还摇着腿脚在树杈上睡了一觉。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头顶炎炎烈日,树荫里微风清爽,鸟叫虫鸣,每一个细微声响,与他来说都是别样享受。
这一睡,就是贪眠晌午。
等他醒来时,发觉有带着飞檐珠帘的马车,从远处远远而来。
那套着笼头的白马,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差点让聂青桑情不自禁的跟上去。
直到那马在他面前停下,车帘掀开,马车里坐着的是个蒙着面纱的小姑娘。
聂青桑看不清小姑娘的脸,但是他能看到小姑娘睁着的那双像葡萄一样水灵的大眼睛,温温柔柔,哪怕对着陌生人也温婉而仪态万千
他那时还没怎么见过几个外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漂亮可爱又温柔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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