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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多言居高临下,却有种他人囊中之物的别扭感,全身汗毛霎时齐刷刷地站队。
易多言忍不住想起昨晚被他圈入怀抱中的片段,滚烫的,粘腻的,呼吸如在耳畔,还有嘶哑的嘤嘤……
哈,怎么可能?
易多翻了个轻描淡写的白眼——当然是错觉了。
从善如流地自欺完自己,易多言立马跟没事人似的,大阔步地朝外走。
易咏在他背后喊:“等等,咱们一起下去。”
楼梯年久失修,冷不丁就玩一场活见鬼的咯吱作响。
易多言莫名的火气极其旺盛,每一脚都能把它踩到濒临倒塌的边缘,然而老物件就是打也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极其顽固。
那女人欢快地把裴继州迎进门,见楼梯上的易多言,脸上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僵硬,旋即又笑成了朵七月里的太阳花:“小裴啊,快请进,你看这孩子,就是没他弟弟妹妹懂事,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招呼一下。”
易多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看见她明显地怕了。每一次都是故作姿态的嘴刀,其实全家之中,她最怕无招胜有招的易多言。
裴继州温和地笑:“没关系。”
“裴少来前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没吃饭吧。”易咏责怪似的看了眼那女人,“丽妍,快去烧点。”
钱丽妍虚伪地笑笑,发现刚才顺口叫错了,只能算登不上台面的亲家,否则怎么不叫他们夫妻出席婚礼呢?易多言本来就看不上她,肯定要趁机扬眉吐气。
但钱丽妍能屈能伸,该忍则忍,易多言一个男人,才是最上不了台面吧。否则裴家少爷结婚这事,得是新闻头条、热搜第一。钱丽妍可是比谁都懂这些有钱人混乱的私生活,看他能不能得意过三个月。
易多言对烦心事的都报以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他只记得这女人姓钱。
裴继州立刻说:“不用,我吃过了。”他目光如锥,盯着易多言,无奈道,“醒来就不见了,问了司机才知道你回家了。我们现在回去?”
易咏赶紧说:“裴少刚来,至少喝杯茶再走吧,多言赶紧劝劝裴少唉,你这小子。”
多完美的一家人。
易多言继续面无表情。
裴继州看他,依旧是和风细雨地笑,点头答应:“好。”
“我泡茶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平时这臭小子忙,也不知道陪他爸喝两杯。”易咏开心坏了,“丽妍快去把同兴茶砖拿出来。”
裴继州路过易多言身边时,喉咙一咕咚,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易多言早早地扭过头去,留给他高高翘起的下巴和凌乱的发梢。
裴继州忍不住噗嗤一声,顺手在他脑袋上撸了把。
钱丽妍见不得他那样儿,看他能得意几时,拉着儿子找茶饼去了。
上楼的上楼,找东西的找东西。易敏走过来,手指搅着头发,怯怯地说:“哥,爸妈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气也没用。吃雪糕吗?街角开的新店,上学期拿的奖学金还有呢,请你吃!”
易多言疼这个妹妹,他把残余的亲情全都用在她身上:“那好,我还没拿过奖学金呢。”
“那是你太忙啦,否则年年奖学金,霸占第一名。”
兄妹俩开开心心地买雪糕去了,日头毒跑了游客,也没排队,一人叼一个狗爪型的雪糕往回走。
裴继州一进书房,就看上那窗了。无外乎,那是多多倚过的窗边,当时居高临下的小眼神,刹那狠狠地敲击他的心扉。
他把心头那些热烈放下,冷静后慢慢理清了思路。
好像,他挺一厢情愿的,到头来才发现,这小祖宗脾气太大,一不高兴婚礼现场也敢说跑就跑。
易咏看见裴继州出神,也不敢出声打扰。他不是钱丽妍,头发长见识短,他明白裴继州对他儿子绝不是一时片刻的兴趣,他一直认为那是男孩对玩具的热爱,没想到藏着这一层心思。
过年去裴家拜年这一传统,有一年是没有易多言的。
那是钱丽妍来易家的第一年,故意没有带上他。反正孩子小,人又健忘,钱丽妍想在京城的太太圈子里立足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那年,裴继州欢快的从楼上走下来,眼睛一瞄,背光的脸立马黑了:“既然过年是件阖家欢乐的事,至少也要一家到齐吧。”
十几岁的少年风头正盛,凌厉起来吓死人。
易咏不敢多待一刻,带着妻子儿女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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