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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继州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路上便与杨教授通气,他怕易多言受牵连,担惊受怕。
医院冷冷清清,易多言前言不搭后语,裴继州敏感又多疑地拎出重点,再次拨打杨教授的电话,用堪比数九寒冬的凛冽语气,把杨教授从暖和的被窝中叫起来,三言两语表面事态的严重性。
儿子被吵醒,安抉骂骂咧咧哄儿子去了,杨教授压低声音:“易多言在你身边?”
“在。”裴继州下巴搭在易多言发顶上,来回磨蹭。如此挨挨蹭蹭,恍惚要失去他的感觉才逐渐散尽。
杨教授说:“电话给他,我问两句。”
“多多?”裴继州唤道。
易多言在发呆,看着路非凡抱膝蹲在墙根,一下一下地撞着后脑勺,像受虐的苦行僧。亲口说要注意形象的是他,头发乱成鸡窝脸蛋脏兮兮的也是他。
路非凡那颗先天性发育不良的胆子在火场里就过载,被父母和朋友双重保护的小心脏一直处于低负荷,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调峰。
他不知道锁眼是被堵人死。
也不知道客厅里浓烈的烟火中掺杂的气味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小林在抢救室里,知道分分钟冲进火场里救他的两个人没有片刻犹豫。
裴继州又唤一声;“多多。”顿了顿,“杨教授有话想问你。”
“嗯。”易多言仰头看他,双唇干得像暴晒后的河床,脸上带着憔悴,接下电话,“杨教授?”
杨教授轻声说道:“多多,我能这么叫你吗。”
易多言又“嗯”了一声。
“多多,你仔细回忆,确定锁眼是东西堵死的,而不是眼花或是一时心急打不开门。”
“小林看见了,我也看见了,四只眼睛,锁眼里有东西。”
杨教授深吸一口气:“客厅里的气味是汽油?不是家里的什么东西燃烧有类似的气味?等消防员扑灭火后,大多数证据都没了。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多数人在遭遇这种事会出现被害幻觉,最终调查结果可能仅仅只是意外失火。”
易多言万分肯定:“我肯定。”
“我现在就赶往火场,你们一个字都不要乱说,咬死不知道。尤其是新闻媒体方面。”
“我懂,杨教授,我知道轻重。”
“好,谢谢你,多多,把手机给继州吧。”
裴继州接过手机,看着易多言疲惫不堪地蹲下来,原地农民揣。一度会失去他的感觉令他心有余悸,手术中的警告红灯也在无声地诉说相同恐惧。
老穆最先赶过来,目不斜视,好像眼里只剩下路非凡,一巴掌扇他脑袋上,瞪成怒目金刚:“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路非凡委委屈屈地捂着脑袋,嘴角一耷拉,弱弱地辩解:“我怎么不让人省心了,我做什么了……”他神情呆滞,眼底放空,两行眼泪忽的直直淌下来,“是我的错对不对……我知道又是我的错……”
老穆像是现在才知道还有俩人,露出求救的目光。
裴继州原地不动,易多言维持农民揣往后挪,挨着裴继州小腿,明摆着要做“你自己找的事自己解决我们是围观但坚决不吃瓜”的无辜群众。
老穆万般无奈坐在路非凡身边,手法生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搜肠刮肚好半天,发现“别哭了”三个字早就说过n多回,效果并不好。
小林右小腿骨折,手术很成功,推进病房时麻醉效果还没过。路非凡跑前跑后,缴费办住院手续,还用湿巾擦他带着残妆的脸,好久才擦干净。
等麻醉效果过去,小林醒来,四个人急忙凑上前,一起开口就是叽叽喳喳。他谁的话都听不清,茫然地眨眼睛,感觉到不适,发现一条腿打了石膏吊起来,吸了口冷气。
路非凡是贴心小棉袄,赶紧抓着他的手塞进被里,呵道:“别乱动,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固定了钢板,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伤。”
小林强作无事,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虚弱无力的模样,更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怪愧疚的一笑:“我也觉得没事啊,我身体好,肯定好得快。都那么晚了。”窗帘没拉,他看了眼黑咕隆咚的窗外,同时发现这间病房只有一个床位,“你们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裴继州电话秘书,安排了单人病房和护工。单人病房立刻安排,护工要等早晨才能到。
易多言知道他担心什么,这些杂七杂八的开销他就不多嘴了,安慰道:“医药费有我们呢,你不要跟我们客气。等你养好了给我打工就成。”
路非凡急急忙忙补充:“给我做便当啦!”
小林昏昏沉沉,说着话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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