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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怎么了?”温琅卸了妆,江歇这才注意到她右眼不太对。

温琅侧了侧头,试图躲避江歇审视的目光。她眼睛本就不舒服,刚刚又受到卸妆水的刺激,这会儿眼下正红肿充血,很丑。

见温琅低头不语,江歇走近两步:“我看看。”

来自于江歇话语中的压力,让温琅不得不抬起头。江歇顺势抬高她的下巴,轻轻扭转到朝光向。她右眼眼白部分血丝过于密集,结膜囊红肿。

“出差期间已经不舒服了吧?”江歇摸了摸温琅颈部淋巴,问。

“出差的时候泛红干涩,实在太忙没空去看。”说着说着,温琅声音小了下去,看着江歇的目光不由有些心虚。

“不过我用了一种非常清凉的眼药水应急。”温琅赶紧报出了爆款眼药水的名字。

江歇闻言,捏住她下巴的力气微微增大,语气里混合些许责备:“你怎么不听话?”

这句话本身带着几分宠溺,扰乱温琅芳心之余,带出她心里几分不解。

“这种眼药水里有让血管猛烈收缩的成分,以后都不要用。”江歇说完松开手,把筷子塞进温琅手中。

接着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会在眼部疲劳时用的半框眼镜,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把两个镜片掰了下来。

在温琅震惊的目光中,江歇把镜框挂在了温琅耳上,他弯下腰平视温琅,食指轻推,让镜框和她的鼻梁贴合。

“知道你臭美,遮一遮。”说完,江歇把镜片装进口袋,坐在温琅对面,面色如常地打开餐盒。

温琅的心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更换跳动频率。只是一周未见,她明显察觉到了江歇的不同。

这些他不曾明言的细致入微,让温琅心头一暖。

等温琅吃完饭,她跑去和护士借工作鞋。大家一看是她回来了,都忍不住围着她嘘寒问暖。三个月有余,温琅已经成功融入到了第三医院这个大家庭。

九点,中方工作人员和外籍医生等在一楼大厅,前来验收项目进度的领导们坐着中巴车准时到达。江歇站在温琅身侧,他们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给彼此一个笑容,继而投入工作。

“五月伊始,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专家汇聚房城。为了将第三人民医院整合成为眼病专科医院、暨五省眼科疑难病研究中心而努力。”副院长陪同在前,温琅在后为外籍医生翻译。

“过去四个月,在各位工作人员的努力下,第一阶段目标顺利完成。”说完,副院长退后两步,让江歇对项目进度做出系统介绍。

“第一阶段的科室整合和医护人员分配已经完成,目前第三人民医院已经具备以眼科为主诊项目的基础条件。”江歇站在检查组身前,对科室配备和人员分配做出了解释。

“和眼病研究杰出国家的交流工作也进展顺利。”说着江歇朝温琅颔首,温琅陪着胖医生站在众人面前。

“在融合了中外不同诊疗制度后,双方工作人员总结了不少经验,为第二阶段外籍专家的进驻做好了准备。”温琅声音干净而吐字清晰,交传过程中的反应速度很快。熟练切换两种语言的同时,对专业词汇的了解,令在场领导出声称赞。

“果然现在的年轻人不容小觑,”检查组组长对着江歇和温琅竖起大拇指,“小姑娘,你是哪个医学院毕业的?”

温琅闻言红了耳朵,这无疑是对她在医疗领域专业知识的褒奖。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外语学院的,多亏了在场同事的帮助,才能顺利接手工作,并且显得很专业。”

众人闻言笑了,接着上二三楼参观刚刚完工的实验室。

“这一台是来自于德国海德堡光学相干断层扫描仪。”江歇对配置进行着详细介绍,温琅为各位外籍工作人员作出翻译。她偶尔会对上江歇沉稳的目光,短暂对望,他眼睛里的自信沉稳传递给她。

“过去三个月,外籍专家工作组收治了来自不同年龄层、不同性别的近千位病人,其中重症疑难症比例占约百分之四十。”江歇打开幻灯,josé医生站在台前侃侃而谈。

温琅站在一旁,保留了她一直以来的工作习惯。口中说着,笔下未停,两种语言的关键词渐次出现,要点跃然纸上。

这之后,在对以儿童病区,和专项眼科病区进行了具体的查验后,上午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中午,工作组成员和检查组工作人员在食堂吃饭,江歇和副院长坐在了检查组那一桌。温琅和医护人员坐在一起。

虽然两组人马之间隔着距离,但是温琅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江歇。

检查组里有一个鲜少发言的专家,他脸上的笑容很淡,说话少但总是切中要点。从这位姓金的老师一出现,温琅就察觉到了从他身上传出的些许熟悉感。

温琅拿着筷子朝江歇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又发现了些。比如那位专家和江歇有着很相似的行为习惯,吃饭前洗手都仔仔细细用了七步法,坐下吃饭腰背挺直而咀嚼频率相同。

两个人坐在一起感觉比其他人更加气场和谐,很神奇的感觉。

护士长见温琅盯着江歇所在的方向,不由凑过去说:“江医生旁边那位,就是他的导师。之前总提到一位手术技能超群的眼科大触,就是这位了。”

温琅闻言,不由睁大双眼。之前在眼科手术台上有一个传说,据说有医生做白内障手术,平均速度每十五分钟一台。

“看起来很年轻啊。”那位看起来并不像长辈,无论是儒雅的气质还是看起来很年轻的颜,都让温琅无法直接把人和导师级别联系到一起。

“天才型,大概是十六岁上大学的程度。”护士长说完催着温琅吃东西,下午还有手术观摩,任务并不轻松。

江歇和导师也许久未见,虽然当时来到第三人民医院就是导师推荐。

年龄没差太多的两人看起来像兄弟,只是一个气场淡淡伴着几分疏离,而另一位少言但是气场温和。

导师细嚼慢咽,食物荤素搭配,不过在路过辣菜的时候还是多打了一勺。而江歇也是同样,虽然克制,但是在口味方面会喜好吃辣。

两个人安静吃饭,之后交谈,面前的桌面整洁,餐具整齐摆放。

“江歇,来第三医院感觉怎么样?”导师侧脸过看着江歇,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学到很多,”江歇稍作思考,“之前在国外包括回来之后在维康,面对的群体和病人情况是不同的。”

国外的医疗体系会自动筛选一部分患者,私立医院的顶流维康更是如此,所以对江歇来说,这短短四个月让他见到了之前许多没有面对过的病例。

“你这次来,手术能力等会我看了就知道,但和同事相处明显进步不少。”导师见到江歇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他的爱徒虽然还是波澜不惊,可细节里对这个世界的热爱明显多了。

江歇听出了导师口中的夸赞,默认着接受。

“我看你唇角自带三分笑,眼角总往前方瞟,是在看那位翻译吧?”说着导师朝温琅所在的位置勾了勾下巴,笑意更浓。

江歇依旧没有否认,点头之余,唇边也漾出一丝笑。

下午的两台手术观摩,一台是外籍医生的角膜移植,一台是江歇主刀的视网膜脱落手术。等这两台手术都顺利完成,检查工作告一段落。

他们这个第一阶段工作组也即将解散,大家送走检查组后提议出去聚餐。

江歇见温琅去清理,便对众人说:”你们先去,位置定好给我电话,今天我买单。“

大家闻言纷纷起哄,说私立医院的医生就是多金。

然后江歇补了一句:”我和温琅有点事,稍后就到。“

这句话无疑让气氛达到顶峰,当温琅拿着东西进入办公室,正好赶上口哨声和起哄声。

她带着几分不解看向江歇,而江歇则看着她微笑。

“那你们快点哟,吃完饭照样可以谈情说爱。”大家拿着东西离开,走之前对江歇和温琅说。

温琅微微皱眉看向江歇,闪亮的双眸里夹着明显的困惑。

江歇扶着她的肩膀,把人往治疗室带。

“今天一天工作辛苦了。”江歇把白大褂铺在治疗床上,让温琅靠坐好。他拿起仪器,坐在椅子上面对温琅。

温琅见状,把眼镜框摘下放在手边,放松了下来。

江歇刚洗过手,手指尖有些潮湿,他伸手过来,温琅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干净而独特。

“眼睛里有异物感吗?”江歇翻看温琅的下眼睑,眼底发红。

“有,之前我以为是进东西了,结果并没有。”说到这里,温琅就有些生气。眼睛大的不好在于,总会有异物进去。

想想这些年,就连小飞虫都进去过。

“分泌物有增多?”江歇放下手,基本得出结论。

“是的。”温琅据实以告。虽然在江歇面前有些损害形象,但是面对眼前这位医生,她无从遮掩。

“明早来做个刮片,我现在先给你简单治疗一下。”说着江歇去拿生理盐水,搭配硼酸溶液打算给温琅清洗眼睛。

当他拿着东西进来,温琅已经有些睡眼朦胧了。她没怎么睡一直连轴转到下午,加上昨夜的长途飞行和高强度翻译,已经到了给床就能睡的地步。

江歇看她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不由心疼。让温琅躺下,他手下动作很轻,替她清洁了眼部,冲洗了结膜囊,之后点了抗菌滴眼剂。

等他洗好手回来,温琅已经睡着。窗外的夕阳金灿灿,柔软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江歇拉上窗帘,叫来护士看着她,没多久返回,手上拿着毛毯。

见她是真的累极了,江歇也不打算叫醒她。他坐在温琅身侧,目光集中到她恬静的睡颜上。

睫毛因为眼药水残留有些湿漉漉,缩在毯子里有些可怜巴巴。素颜看起来白净但是少了几分好气色,真是辛苦她了。

一想到昨天接到的那通带着几分兴奋和惊喜的电话,江歇的心到现在都仍旧澎湃而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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