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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陛下,人已经带到了。”云珠一进来便看到那个不怀好意的宋康安站在那里,她的脸色自然不是很好。
沈灵雁嘴角勾起弧度,她终于不再着急了,慢吞吞的坐下,眼睛盯着宋康安:“这,不就是你所要的证据吗?”
宋康安的脸有些黑,他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那些仪态万千的春杏院姑娘们,心中暗骂李修贤作死,还想嘴硬一番:“陛下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找了一些青楼女子,就想诬陷我朝之官?就是说您宁愿相信青楼女子,也不愿相信刺史李修贤,天理何在呀!”
宋康安实在是太没脑子了,他如此不顾面子不顾身份的说沈灵雁,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祖上有着开国功臣的铁卷书,树大招风。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大殿之中的气氛又变得凝固了许多,戴君武都为他赶到头痛。
“朕就是天理。”沈灵雁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玩着自己头上的凤钗,说话看似漫不经心,音量却传遍了整个大殿,戴君武微微看的有些呆,如今朝中的其他重要大臣也跟着宋康安都来了,沈灵雁此番树威的确是最好不过。
赵忆南看到跪在地下的李修贤气得浑身颤抖,她跪倒在沈灵雁面前与其他姑娘们一起露出右耳垂下的伤疤,那场面让人心寒。
“刺史李修贤,上街强抢民女,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而我们耳下的伤疤都是他前些日子强迫我们扎上的,如若不信,可请大夫验证!”赵忆南嘶哑着喉咙喊叫,撕心裂肺之感盈满每个人的心中,宋康安恨铁不成钢的踩了跪在地上的李修贤一脚,脸黑的如锅底一般。
她们虽是青楼女子也是卖艺不卖身的,更是干净,这些女子都是因为李修贤的所作所为,从而沦落至今成为接客的妓/女,很不甘心也不服气,如今有沈灵雁在上坐镇,她们有什么便全都说了出来。
原本是带着必能成功的信念让宋康安带着这个开国功臣的卷书而来,哪知却遇到如此变故。他没有想到沈灵雁就算有把柄还要去找其他的证据,这个女帝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不光宋康安,其他大臣也都感觉到了沈灵雁的变化,躲在屏风后面的周瑾唇角勾起,很满意的看着如今局面。
就在此时,刺史大殿侧门之中走进来一个妇人,妇人跪倒在地,一字一句的将李修贤贪污一事说了出来,沈灵雁定睛一看,这妇人居然是张亦巧的母亲。
妇人身后还有好多百姓来围观,都被拦在了刺史大殿之外,一声声的讨伐李修贤。
“狗官李修贤!狗官李修贤!”讨伐一声大过一声,宋康安都要站不住了,刚要拿着卷书偷偷溜走,沈灵雁却大声喝住:“站住!你中拿的是开国功臣的卷书,而如今朕已经不是开国皇帝了,这卷书于你于朕。都是一张废纸。戴君武……”
沈灵雁叫他。
戴君武立刻回应,紧接着便听沈灵雁吩咐:“贪官李修贤,强抢民女,欺瞒朝廷,将朕与摄政王关入大牢,桩桩件件加起来……李修贤施以车刑,诛其九族。”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刺史大殿,宋康安脸都白了,他颤抖着手指:“陛下!!你怎么可以!?”
“朕,就是天理。”
话音刚落,那些士兵纷纷围过来架走宋康安和李修贤,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清除。
经此一事,所有大臣对沈灵雁的看法改变不少,毕竟李修贤原本便有将皇帝关进大牢的罪名,一般人怎么可能还会再去费心思找其他证据,沈灵雁却不一样,不仅考虑的面面俱到,全程也没有摄政王的帮忙和震慑。
沈灵雁也开心,原本以为要胶着很久的事情,但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解决了。这种轻松感,沈灵雁从未体验过,宋康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角色,入朝为官以来便一直表现平庸,如今诛其九族,倒也没有什么大臣敢反驳。
毕竟,宋康安护的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这剧情沈灵雁也曾在原著中见过,不过也只是寥寥一笔带过,她只是逼迫的自己变得聪明起来,周瑾但这几日一直在帮她,可周瑾自己也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陛下行事果断,果真不似从前。”一个大臣感慨道。
如今将狗官李修贤除掉了,百姓们也都如释重负,纷纷欢呼起来,口中从讨伐变成了夸赞:“女帝陛下万岁!”
而在大臣们和百姓都围过来夸赞沈灵雁决策果断的时候,那妇人悄悄退下不见了踪影。
次日,解决完刺史的事情,沈灵雁和周瑾休息一夜过后便开始四处寻找张家人的踪迹。
虽说刺史终究还是落入法网,可欺骗了沈灵雁的张家人同样不能放过。只是因为河神娶妻这件事情不便于公之于众,周瑾和沈灵雁便决定独自不带侍卫的回那个村庄。
戴君武一脸的为难拦在沈灵雁身前,斟酌了半天:“陛下还是应该带几个侍卫,否则若路上再遇事情,臣等一旦赶过去不及时,陛下受伤怎么办!”
这事沈灵雁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好歹这件事情和那个村庄里的其他村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带着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荡平他们村子。
周瑾也看出来沈灵雁的为难,于是开口做主:“那便这样吧,带一小部分人与我们同去,到地方在村庄外等候,本王和陛下一同入村。”这番话已经算是做出了让步,戴君武不好在坚持什么,只是挑了随行的士兵中武功最为高强的让他们跟在沈灵雁身旁,下了死命令:“务必保护好陛下和摄政王的安全,若出了一点差池,提头来见。”
那番话,那些士兵牢牢记在心中很是庄重的应下,寸步不离的守在沈灵雁和周瑾的身旁。
“如此,那便走吧。”周瑾薄唇微启,差点就想说自己并不需要如此保护,可为了显得自己弱一点好让沈灵雁多照顾自己,只好硬生生的咽下去那番话。
沈灵雁也没有什么异议,提步就走,只是走到村庄外的那片山中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毫无征兆。
“是又要下雨吗?”周瑾十分不解的皱着眉头,默默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跟在沈灵雁的身边,“夏日多雨,可为什么多到如此境地?虽离着江南近,却也不算梅雨时节。”
沈灵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方才还是风和日丽,刚刚进入这片山中就变得乌云密布,怎么想都不对劲。
“怕是要小心些,还不知道那个村长还做了什么别的障眼法。”如今唯一能解释这番怪异现象的,只有那个会障眼法的村长。
“奴婢看这并不是什么障眼法。”一直静默无声的云珠终于说话,可这一开口便是坏消息,“这片山被河神的那条河环绕,就相当于是河已经将这片山隔离开来。前几天下良州的时候刚刚进入这片山的时候便觉得气温不对,奴婢骑马离开山林的时候亦是如此,如今居然是天气不对……”
云珠绞尽脑汁的回忆这些细节,尽可能的向两位祖宗提供自己所能知道的,沈灵雁和周瑾不是傻子。听到云珠这番话,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难不成真的有河神的存在吗?”沈灵雁喃喃自语,该说不说,现在的她有一丝丝慌乱。
周瑾却依旧没心没肺,她又搂上沈灵雁的腰肢,做朋友般亲昵的动作,有事没事的就愿意搂一把,而沈灵雁也从刚开始的害羞变成现在的无所谓。
因为这个狡猾狐狸周瑾每次都会说:“怎么了,陛下姐姐,这难道不是朋友之间象征亲昵的动作嘛?”
沈灵雁:……
到了山中道路不是很好走,因为这几日下雨,众人都走的左一脚泥右一脚泥,终于在这跋涉之中,来到了村庄门口。
“按照之前说的,你们在外面侯着就好了。”沈灵雁俯下身子拿帕子擦掉绣花鞋上大的泥污,话却是对着士兵们说的。
那些士兵还是有些担心,就怕沈灵雁在村庄之中遇到什么危险,自己岂不是要提着头去见戴君武?
周瑾很慵懒的看了为首的士兵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那士兵不知道为什么对周瑾就是害怕,只一眼便立刻改口:“那属下便在村庄外等着陛下,望陛下多加注意。”沈灵雁点点头,拉着周瑾就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走去。
仅仅一天没见,村子居然安静了不少,村民已经不怎么冒出来乘凉闲聊了,就连旁边那大块大块的土地上也没有人劳作除草。
“这是怎么了?如今也不算闷热,头顶也没有太阳,按理说村民都应该出来劳作才是啊。”沈灵雁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喜欢说话调侃的周瑾默不做声,只见她脚步加快来到张家小屋前,仅仅几日的光景,张家小屋前居然挂起了白绫。
“这是什么意思?那不成,那个李修贤死了,他们还要为他准备一场丧礼?”沈灵雁还是思考事情简单了,她窥见周瑾紧锁的眉头,轻轻扯着她的衣袖:“怎么了?”
“事情不简单。”周瑾留下这一句话便推开张家小屋的门走了进去,屋中只有张姓男人和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不见张亦巧。
虽说,这一家人都令沈灵雁和周瑾恨的牙根痒痒,可如今光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好低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她们还没找张家人报仇,张姓男人居然先一步站起来,满眼通红,带着怒意:“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你可知道你回来我的女儿就没命了。”
这一番话听的沈灵雁云里雾里,也被他这番的态度给激怒了,手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放肆!你可知道你这是跟谁说话!!难不成摄政王的命,抵不过你家一个小小的女子?”
沈灵雁并不知道为什么张亦巧的命就没了,但看着满屋子的白绫,倒也不像假的。
也许直到现在,沈灵雁还是不相信张亦巧已经死了,妇人使劲拉住站着的男人,自己上前走了走:“陛下不知……我们家巧儿刚刚回来,就不见了踪影,下着漫天红雨,应该是血……”看妇人越说越不着边际,那男人直冲过来捂住妇人的嘴,语气很差劲的说:“不用听她这么说,你们回来干什么?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吗?”
说话间没有半点对女帝的尊敬,像是破罐子破摔。
沈灵雁和周瑾此刻都放下了自己身份的包袱,也不生气,只见周瑾笑盈盈的走过来:“你们一家人的命还需本王亲自来吗?本只是想过来兴师问罪的,如今本王发现了,更加有意思的事。”
张姓男人和妇人很是疑惑的抬起头,妇人的泪珠还挂在脸上。而一刻钟后,周瑾和沈灵雁便把人带到了河边。
“不!!不要来这里!我不!!!”妇人一睁开眼睛发现是河边,吓得六神无主,疯癫一般的要挣脱周瑾的绳子,周瑾笑着收紧绳子。
沈灵雁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有几滴雨水落下来……抬头一看,竟然是漫天血雨下落,落在沈灵雁的衣裙上,原本淡粉色的衣裙都成了暗红色,鼻尖没有血腥味,血珠落在手指上却如同彼岸花一般绽放。
“这就是你所说的血雨?”沈灵雁这眉头凝视这从天而降的血珠,难不成河神之说确有其事!?沈灵雁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可能要再次被颠覆。她走到周瑾旁边,扯了扯那人的衣袖,意思不言而喻。
周瑾大手握上沈灵雁的手,带有安抚性的道:“陛下姐姐莫怕,我觉得血雨只是某种奇异的天气现象,而张亦巧的死确实值得琢磨。”
这番话成功让沈灵雁微微放下心来,她举起从士兵手中早就拿过来的油纸伞,和周瑾同撑一把伞,走到河边查看河水。
血水不断的从天空降落掉到河中晕染开来,整片河水流清澈的颜色慢慢变成暗红,血水与河水交融之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终于弥漫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沈灵雁河水深处看的时候,仿佛看到一个人影,那人穿着繁杂的裙子,有几分眼熟。这是……之前周瑾穿过的喜服?
“周瑾……”沈灵雁突然出声,一边在研究河水的周瑾闻言抬起头来,笑着歪头应了一声,眸子里带着疑惑,像是在问怎么了。
“你的喜服呢?”沈灵雁的说这话的时候,河边正好吹起了一阵风,风声很大,把她的声音刮的越来越小,周瑾听不真切,便调侃道:“媳妇?本王的媳妇,这不是在这里吗?”她指着沈灵雁,笑的一点压力也没有,即使血雨已经越下越大,油纸伞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清了,本应该惊悚的画面却被这一打岔,变得有些令人脸红。
“喜服!!!!”沈灵雁气不打一处出来,红着脸跺脚,油纸伞上的血珠也不断滚落,血雨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周瑾才听清楚也不打趣了,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还有些迷茫:“自从从牢中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件衣服。怎么了?”
沈灵雁颤抖着的手指指向河中,那个人影也越来越近了,似是跟着水流漂到这里,周瑾定睛一看,确实很像自己的那件喜服。
“我去把它捞上来。”周瑾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绳子,迈步重新进入河中,彻骨的冰冷打在腿上,用绳子将人拖出来。
是一个尸体已经被泡的发白,却因为时间也不算很长,还能依稀辨别出尸体的模样,是张亦巧。精致的面庞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发肿,十分骇人。沈灵雁使劲忍住要去吐的想法,转过头来看着张家夫妇。
果不其然,张家夫妇在显得更加激动了,原本被绑在树上绑的死死的,现在那绳子已经被他们挣扎的有些松了。
男人的嘴巴被周瑾堵住,现在只有妇人在大喊大叫:“巧儿!!为娘终于又见了你一面,那河神对你好不好?哈哈哈哈哈哈,好就行,娘也算放心了。”
妇人这番自问自答,俨然已经是一副经疯了的模样,不等周瑾不耐烦妇人先大叫一声,没了声息。沈灵雁举着油纸伞走过去查看,将手递到妇人的鼻子下,半点气也是试探不到,她朝着周瑾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
周瑾显得更加疑惑了,她看看尸体又看看张家人,似下定义某种决心拿着帕子开始在张亦巧的身上搜索着什么。
沈灵雁虽然心中很是抵触,却也不反驳,反而走过来继续将伞撑在周瑾头顶。
“快来看!”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灵雁都有些无聊了,只听见周瑾突然说话。
沈灵雁瞬间打起精神来,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只见里面拨开了张亦巧后脖颈喜服的领子,一个黑乎乎的印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印记?”沈灵雁刚来这里不久,虽然已经开始熟悉朝中各种事情,却还是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就像现在她看到这样一个印记,明明周瑾紧锁着眉头,自己却依旧云里雾里。
沈灵雁看着周瑾那为数不多的皱眉和从未有过的凝重表情,心中便升起一种疯狂想为她排忧解难的愿望,沈灵雁希望自己不再弱小,不仅仅是为了当最优秀的女帝……
“是边境永黎小国独有的印记。”周瑾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很差劲。沈灵雁也有些懵逼,这不自己的地盘上吗,怎么会有别的国家的印记?再看看张家一家人,全是本地人。
张姓男人垂着头还被绑在树上。沈灵雁将这个印记翻给张姓男人看,张姓男人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们家巧儿从来没有这样的印记,这不是我们家巧儿!”
沈灵雁不敢再给他看了怕又逼疯一个,只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真的确定张亦巧从前没有这样的印记吗?”
男人笃定的点点头。
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了,周瑾缓缓站起身来,然后沈灵雁护到身后,沈灵雁还一脸茫然的要张嘴问怎么了,就只见万箭齐发,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飞来,目的看起来很明确只有一个,杀死自己和周瑾。
周瑾身手不错,揽着沈灵雁的腰肢,四处闪躲,此刻她手中没有兵器,不能拿兵器闪躲,只好靠那些箭的盲区来躲避。
回头看看张姓男人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一天不到张家人竟然都已经死绝了……
这边的动静太大,守在村庄门口的士兵们又是常年警觉性较高,听到声音,便立刻赶过来,见到那些弓箭,士兵纷纷拿出长剑来左右挡着,护在周瑾与沈灵雁周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这边士兵人数众多,敌国的弓箭手纷纷撤退,箭雨终于停歇,沈灵雁左边胳膊上还是隐隐擦出一条伤痕。
周瑾见状撕下裙摆上的一条布,小心翼翼的缠在沈灵雁那细长的伤口上,又是抹上了那不知名的草药,痛感瞬间变低。
“走吧,我们回宫。”
*
马车上饰物叮当,沈灵雁已经累的沉沉睡去,旁边周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眸中只有这一个人了。
“回皇宫之后,我教你习武,你再也不许受伤了。”周瑾轻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睡去的沈灵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云珠也累的不行,倚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她和沈灵雁都皱着眉头,这几日的颠簸劳累,任谁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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