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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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死地里的东西，谁知道干不干净。</p>

崇山峻岭眨巴着眼睛看了许久也有点迟疑：“嗯……看着有点奇怪。”</p>

薛羽好奇：“怎么个奇怪法？”</p>

崇山峻岭艰难说：“徒有其表、空若无物！”</p>

薛羽转头对着怀里的庄尤说：“庄先生你看小山兄这个成语得再教教啊，怎么能望文生义呢。”</p>

庄尤：“……”</p>

雪豹身上的岑殊吐出两个字：“幻境。”</p>

不然也没法解释存在百年的死地里面怎么还会有人类村落，这么凶的地方，总不能碰瓷人家桃花源吧？</p>

薛羽把饼子往怀里一揣：“那就去他说的大典看看，我的碗应该也在那儿。”</p>

一旁岑殊居高临下，把薛羽塞饼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嘴唇张了张又认命一样合上。</p>

他算是对自己徒弟爱吃东西这点喜好服气了，他们雪豹这个物种，难道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吗？</p>

算了，也不是什么毒药，揣一揣又不会怀孕。</p>

穿越村庄继续向前，薛羽对于自己应盘的感应也越来越强。</p>

他们来到一片连绵山脉的山脚下，青山苍翠欲滴，隐有鸟叫，看得出生态很好。</p>

薛羽：“那老头儿说的山里，应该就是这几座山了。”</p>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山势看着有些眼熟。”庄尤盯着那山脉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说，“像不像我等进入这死地时那几座山……？”</p>

经庄尤这么一提醒，薛羽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p>

像，确实是很像！</p>

只是他们进入时山间缭绕着厚厚一层云雾，叫人看不见山谷里的景象。后回想起来，那雾浓厚成那样，像白水泥糊在山里似的，确实看着就古怪。</p>

对比起来他们面前的山才像是座正常山脉的样子，虽有雾气漂浮，却也是一副氤氲缥缈，远看有近看无的状态，只是叫人察觉这山里气候确是湿润。</p>

看来死地的核心就该在这山里了。</p>

众人对视一眼，神色间多少带上些谨慎。</p>

进山之后，日头被山体互相遮挡，天光变暗，头顶忽而聚起云层般的厚厚雾气。</p>

薛羽赶忙传信给天上的崇山峻岭，对方回话没事，这雾气虽然看着厚，却是真的雾，他们进来时的雾气并不一样。</p>

就算如此，崇山峻岭还是飞低了一些，他赤红的羽毛在头顶云雾间若隐若现。</p>

薛羽的青花大瓷碗已不远，众人还没看到什么，便听见隐隐的喧哗声，前方似乎非常热闹。</p>

沿着山间夹路一直向里，拐过一个小弯，前方豁然开朗，那种喧哗声亦变得十分清晰。</p>

山谷间一片开阔空地，当中用木头和白玉石架出一座几米高的气派高台，人群围在高台周围，支棱着脖子往台子上看，表情十分虔诚。</p>

只见高台之上站着一俊俏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极其张扬的大红衣衫，袍边袖摆埋着花纹繁复的金色绣线，那金纹似乎有神智似的，在云雾遮掩的晦暗天光下，山风吹拂间隐隐发着光。</p>

“……悯念垂慈，鉴纳祈祷：愿赐惠泽，普佑凤凰，愿赐恩光，拯危救苦……”</p>

威严的祝祷声隆隆笼在空地之上，那声音经由四周山壁回音加持，极其震耳欲聋，一字一句都仿佛敲在听到的人的心口上。</p>

那少年静静站立，双手手掌向后按在后腰交错别着的弯刀刀柄上。</p>

他闭着眼睛沐浴于祷告声中，红衣金光披在身上，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性，宛若圣子临凡。</p>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搭在薛羽腕上。</p>

岑殊拧眉说道：“守心。”</p>

薛羽灵台猛然清明，这才发现那祷告声中夹杂灵力，听在人耳中似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p>

再看台上那红衣少年时，虽然人依旧俊秀，那种神性却不似刚刚那么强了。</p>

薛羽赶忙运转灵力将几人都罩住，那种胸口被震得发闷的感觉才没有了，就是普通听祷。</p>

靠，什么邪|教这是！</p>

他们修仙界就少个扫黄打非办的，瞅瞅这一天天都啥人。</p>

薛羽皱着眉仔细听了几耳朵，虽然有些字音他听不太清，但大体也是祷告上苍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一类。</p>

他正欲找找自己的碗在哪儿，只听庄尤低声说：“这祷词有问题。”</p>

薛羽心说有地头蛇就是不一样，便问他有什么问题。</p>

庄尤解释：“各地祷词大多歌功颂德或祈祷神灵庇世，但他这祷词……大多是在祈愿身体康健、益寿延年的。”</p>

说白了，就是格局有点小。</p>

益寿延年？</p>

薛羽想到刚刚中气十足吆喝了他们二里地的老大爷，那年龄看起来比现代大爷也不虚，这还不够益寿的，是想活成妖精？</p>

说话间，众人只听祷词内容已经产生变化，不再做祈祷内容，而是介绍台上的红衣少年。</p>

撇掉那些花里胡哨的修饰词，那祷词大意是说：台上少年名叫凤嘉木，是咱们凤凰台二公子，资质是千万人中才有的好，将我族功法凤凰游修习到了极致，才十九岁就已经结出金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要开个法会告诉大家一下这个好消息，以后就等着凤嘉木带领我们凤凰集吃香喝辣走向人生巅峰吧！</p>

那祷告声中的灵力越至结尾越浓郁，直到最后几句时扰得薛羽频频皱眉。</p>

连他尚且如此，台下凡人更是面露痴狂之色。</p>

待祷告声结束，台上红衣少年才徐徐开口：“歌于斯，哭于斯，聚我族于斯……”</p>

也不知是不是修为不到，凤嘉木并不像之前的隆隆祷告一样声含灵力，只是单纯告念。</p>

他吐字清晰，声音十分干脆清越，如一捧清水浇上人心头，之前那些被祷告声蛊惑的凡人渐渐平静下来，面上那些痴狂的表情也不见了。</p>

凤嘉木边说边舞刀，少年生得俊秀，大红衣袍上下翻飞，金色绣线金光闪闪，两弧雪亮弯刀如天边两轮冷月。</p>

那身型姿态是说不出的潇洒漂亮，口中祷词却没因舞刀的动作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或模糊。</p>

薛羽心说这二公子肺活量挺大的，抬首暗自打量台下的凡人。</p>

虽说凤嘉木舞刀舞得确实好看，但又没有像之前那样夹裹灵力做出蛊惑之态，总有人会觉得无聊。</p>

果然，薛羽发现台下已经清醒的凡人面上出现一种他十分熟悉的表情。</p>

就是那种，大学时候学校抓壮丁强制观看什么表演，又不让玩手机，台下的同学们就会是这种百无聊赖又有点烦的样子。</p>

看来这凤凰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那老大爷一样，对这凤凰台态度虔诚。</p>

薛羽找了找，只见自己的青花大瓷碗正被一小男孩捧在手里，里面装着满满一碗瓜子，那小孩正一边傻愣愣看台上凤嘉木舞刀，一边嗑瓜子。</p>

薛羽：“……”</p>

都已经掉进死地里了，他这碗怎么还逃不过被人装零嘴的命运？？？</p>

正当薛羽想找个机会蹭过去把他的碗抢回来的时候，只见随着台上凤嘉木舞刀动作越来越凌厉，群山环抱间如云的雾气像是感受到他的刀气一般，竟渐渐开始消散。</p>

阳光撕裂还来不及散的雾气从上空泼洒下来，一道一道正好照在高台之上，丁达尔效应十分明显。</p>

凤嘉木沐浴在阳光之中，身上赤金衣袍更是耀眼，衣摆翻飞如火焰，仿佛要烧起来一般。</p>

虽然这应该算是自然现象，但这情形实在太过震撼，台下凡人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发出惊叹之声。</p>

当凤嘉木的舞刀祝祷接近尾声时，天上层雾也消散的差不多了。</p>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凤凰！天上有凤凰！”</p>

大家纷纷抬头向天上望去。</p>

果然看见奶白云雾之中露出一只脖颈修长，羽毛亮红的大鸟，玄色尾羽长长拖在身后，飞翔姿态十分漂亮。</p>

一时间人群骚动，连台上负刀于后腰的凤嘉木也有点意外，抬起头看着云端。</p>

“凤凰！真的是凤凰！”</p>

“二公子舞刀竟引来了凤凰！”</p>

“凤凰显灵，难道是预示二公子是咱们凤凰集的贵人！”</p>

“凤你二大爷！”天上的崇山峻岭冲下来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蠢货没见过重明鸟吗！啊？！重明鸟！”</p>

薛羽三人：“……”</p>

大概因为崇山峻岭的啼鸣声实在太好听，即使是骂人，也似仙乐，底下凡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p>

“哪里的妖物，竟敢来我凤凰台撒野！”凤嘉木清凌凌喝道。</p>

高台之上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身上猎猎红衣更衬得他英姿飒爽。</p>

凤嘉木弧月双刀已握在手里，神情傲然：“便在我结丹大典，杀了这厮祭我的刀！”</p>

薛羽三人：“…………”</p>

作者有话要说：　　“……悯念垂慈，鉴纳祈祷：愿赐惠泽，普佑凤凰，愿赐恩光，拯危救苦……”前中国道教协会会长闵智亭的祷告文。</p>

“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周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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