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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登基四年有余,多了三个小阿哥和一个小格格,具体情况如下:
三阿哥永璋,纯妃苏氏所出;四阿哥永珹,嘉嫔金氏所出;五阿哥永琪,愉嫔珂里叶特氏所出;大格格和敬,富察皇后所出。
然而令人感到十分不解的是,后宫恩宠最盛的两位贵妃——娴贵妃和高贵妃的肚子却是一直都没有动静。
高贵妃急得不得了,让太医院开了一大堆的补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地往肚里灌;清音这位娴贵妃却仍是娴静平和,仿佛一点都不着急。
乾隆看着高贵妃捏着鼻子吃苦药的模样,心疼得不行;再看着清音将一切痛苦都埋在心底,外表装作没事人似的“通情达理”的模样,心里更是愧疚得不行。
于是,乾隆去了慈宁宫。
没有人知道那日乾隆与太后说了什么,只知他在大半个时辰后离开慈宁宫的时候,脸色铁青,瞧着心情极度不好的样子。
紧接着,太后就告病了。但令人奇怪的是,一向孝顺的乾隆却是一次都不曾前去探望。富察皇后想安排和妃嫔们轮流给太后侍疾,太后也一口拒绝了,硬邦邦地说她没病,让她们不要去扰了她的清静。
富察皇后忧心忡忡地将此事禀告乾隆,乾隆皱了皱眉,轻哼一声道:“皇额娘说得不错,她可不就是没病么。”
富察皇后闻言惊愕不已。乾隆叹了口气,有些心烦:“皇后,朕知你孝顺,但此事你别管,朕自有主张。”
富察皇后只得将满腹的疑惑按下。
足足半个月后,乾隆才终于抽空去了一趟慈宁宫探望太后。
然而这世上最尊贵的母子两人的交谈仍然很不愉快。
“皇额娘,您何必如此固执?”乾隆说道,“朕登基已近五年,朝中稳固,两年前弘时在廉亲王旧邸病逝,原追随他的势力朕早就收拾整顿完毕。至于乌拉那拉氏,也就空留了个承恩公府的虚爵,在朝中任要职的人所剩无几。皇额娘,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太后面容因为想起了陈年积怨变得扭曲,她恨恨地道:“弘历,你登上皇帝才几年,好日子才过了多久,就这么快忘了当年的苦吗?”
“你宠着乌拉那拉氏也就罢了,你非要封她为贵妃听不进哀家的劝也罢了,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要让她给你生儿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弘历,你别忘了,娴贵妃她是乌拉那拉氏!她身上流着乌拉那拉氏的血!你要是真被她的美色迷昏了头,让你的儿子混入了乌拉那拉氏的血脉,那我们母子筹谋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辛辛苦苦几十年,把头来把果实再拱手让回给姓乌拉那拉的女人?把大清江山传给混有乌拉那拉氏血脉的皇子?”
乾隆笑道:“皇额娘此言差矣。朕与皇后已有嫡子,永琏聪颖,资质不凡,不瞒您说,朕早有百年之后将宗器相传于他之意。只待他再长大一些,等朕确定了他的心性,就打算写好欶书放于正大光明匾之后。”
“更何况除了永琏之外,朕还有四子。就算娴贵妃生下儿子,既非嫡也非长,朕将来传承江山的人选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
太后冷笑:“那可说不准。你不就是既非嫡也非长吗?还有你皇阿玛、皇玛法,哪个又是正宫皇后所出?”
乾隆的皇阿玛——先帝雍正爷,为康熙爷德妃乌雅氏所出。而康熙爷,为顺治爷佟妃所出。不论是德妃还是佟妃,在世的时候都只是妃子,不曾做到过皇后之位。
太后此言一出,乾隆的脸色顿时大变:“朕的皇位必传给嫡子!皇额娘大可不必忧心!”
太后所言,实是踩了乾隆的大雷。乾隆登基前吃尽了非嫡出的苦,苦到极致的时候甚至还暗暗埋怨过为何自己生母只是个妾室,而不是正妻。时间长了,他的心底就渐渐形成了一个执念:他将来一定要把他的一切传承给他的嫡子!
长长的一阵沉默后,乾隆拂了拂袖子,又问起了高贵妃的事:“娴贵妃出身乌拉那拉氏,皇额娘对她有心结,朕能理解。那高贵妃呢?”
“高家不是世家大族,几十年了也就出了高斌这个治水能臣,除外族中多是庸碌之人。高贵妃就算有儿子,他们也绝不可能产生不该有的妄想。您又何必因为一点陈年旧事就非要跟高贵妃过不去呢?”
太后怒不可遏:“一点陈年旧事?弘历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急喘着气,重复了许多遍“你不知道”,却是迟迟没有说出下文。
乾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太后的答案,心里一阵失望,想来皇额娘又是排场摆得大实则啥内容都没有。
他早该知道的,皇额娘她就是对高氏有成见。只因高氏曾是皇额娘身边的宫女,她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安份的宫女。因为皇额娘还只是熹妃的时候,一向最倚重的大宫女刘氏利用了她的信任,偷偷爬上了皇阿玛的龙床,还因此怀上了他的六弟弘曕。
而高氏,当年就是瞒着皇额娘对他暗送秋波,勾他心猿意马,直至在某个午后他一个没忍住就将生米煮成了熟饭。于是这事当然没能再瞒下去了,皇额娘虽然将高氏给了他做王府的使女,但是从来对高氏没有过好脸色。
但是,就算当年的事不怎么光彩,不都过去好多年了吗?总揪着最开始的卑贱出身做什么?
英雄不论出处。这句话对女人来说,不也一样?
细细论起来,皇玛法和皇阿玛身边宫女出身的高位妃嫔也不在少数啊。怎么他们可以,他就不可以了?乾隆这样想道。
“罢了罢了,皇额娘您不必再说,”乾隆说道,“朕乏了,也不想听了。”说罢站起身来,准备辞别。
太后抚了抚胸口,神色严厉,声音嘶哑:“弘历,你是我的儿子,我什么时候害过你?我所说的、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能听听额娘的呢?”
急切之下,太后连“哀家”的自称也不用了,就跟还是熹贵妃的时候一般跟乾隆“你你我我”地说话。只是曾经亲切无隔阂的母子,早不复如初。
乾隆顿住脚步:“皇额娘,朕已经三十岁了,不是事事都需要您拿主意的小娃娃了。”
“朕上一趟过来,是想要说服您不要再固执下去。但是这一趟,朕改变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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