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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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被周瀚一番话说得愣住,半响后回过神,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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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个奇怪的妖,不找个福地修行,来这小地方祸害百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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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一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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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无害人之心,为何在此处停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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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沉默片刻,低头看着古井,“我只是想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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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想起之前狐妖说过的话,不由道,“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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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在你眼里,我杀了那两个人,是做错了,可对我来说,没有错。”狐妖柔媚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你们人类在修炼一道可谓得天独厚,我们狐族千年修炼,你们人类中资质好的,只需几百年便可胜过我们,还有些万中无一的天才,说不得修炼个百余年就能超越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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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甫一听他说没错,心中有些怒意,可又听他后面说得话,一时又疑惑,“此言何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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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就是夸他们人类天资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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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们人类的眼中,这世间就是你们人族的吧?天生万物,你们人类想杀就杀,只要有反抗就是为祸人间,罪该万死。你们人族吃着我们同类的血肉,你们可曾考虑过其他族类的感受?只有你们人族最尊贵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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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拧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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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你们人族杀了、吃了的禽、兽,真的想成为你们的食物吗?说到底,不过是你们人族强大,他们无力反抗,只得束手就戮。既然如此,我们狐族比你们一些人类强大,杀了你们一些人,又有什么错?反正这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而已,你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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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听得火起,“你说得有道理,那我若比你强,杀了你和你爱的人,也没有错,你觉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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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脸色骤变,“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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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强食,自古如此。我此来也从未说过你为祸人间,罪该万死。就事论事,这些百姓与你们无冤无仇,是你先到了此处,抢夺他人之物,又害人性命。如今倒来同我论对错,你不觉得可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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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定定的看了周瀚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同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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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不过他艺高人胆大,一点也不担心这狐妖弄鬼,便跟着他走近了林了深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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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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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不大,但里面一片漆黑,看上去深不见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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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并不停留,化作一道白光,进了洞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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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御剑也跟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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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越过一道断崖,白光向下而去,周瀚继续跟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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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下,温度就越高,断崖的石壁上有许多洞,里面有活物,妖气弥漫,但不知是慑于这妖狐的气息,还是慑于他的威压,都不敢冒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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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这狐妖进了一处甬道,这下面是一处岩洞,四处全都是通红的岩浆,若是不慎跌进去,只怕尸骨无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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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浆湖的平台尽头有一个椭圆形的石窝,上面静静的趴着一只白色的狐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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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的白狐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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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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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它有六只尾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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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镇传的是,有一只三尾妖狐害人,可却没有提到六尾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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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尾巴越多,修为就越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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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尾狐,只怕最少都有千年的道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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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地方不是什么修仙福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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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回来了。”狐妖走到石窝旁,依偎在白狐狸身边,眼中盛满了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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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狸睁开了眼,见狐妖身后还站着个俊美的少年,不由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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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比他更清楚狐妖多有厌恶人类,今日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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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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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听这白狐狸竟能口吐人言,也不惊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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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尾妖狐都能化为人形,六尾狐的道行就更不必提了,说话而已,很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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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将周瀚找来的原因说了,又将他和周瀚之前的争执也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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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狸闻言,默然片刻,叹道,“少年郎,你同那些人类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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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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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狸叹道,“我时日无多,很快就要死了,小妹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去掠夺那些牲畜,我愿意用这条命相抵,可否放过小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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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狐妖大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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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狸看着狐妖,苦笑道,“三百年了,我东躲西藏,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怕焚香谷的人前来追杀,又要忍受【九寒凝冰刺】的□□。我熬了这三年百年,终究还是逃不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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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三尾妖狐凄然道,“大哥,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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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近千年的道行根基,在这三百年里,被这□□一点一滴的坏了,如今我寒入骨髓,最多三日,就是我大限之期。”白狐狸低声道,“可你不一样,我是真的不成了,但你不必枉死,你有玄火鉴,只要逃出去,找个福地修行,早晚能得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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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尾妖狐从怀里掏出碧绿的玄火鉴,眼中落下一滴泪,滴在玄火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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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三百年了,”三尾妖狐含着泪道,“三百年前,从我修道小成那日在狐岐山遇见你,从那日起,我就跟你走了,天涯海角,六合蛮横……从此暗无天日,从此日夜担忧,被人追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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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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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尾妖狐哽咽着,“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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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岐山?”周瀚听到一个熟悉的地名,没忍住念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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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悲伤的气氛被打断,三尾妖狐擦干眼泪,才想起他忘了周瀚被他带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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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周瀚,道,“我大哥时日无多,你要的交代,最多三日就能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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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并不蠢,联想到前面白狐狸说他的大限之期,哪里还不知道这三尾妖狐已有死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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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怔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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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也有这至死不渝的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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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妖与人一样都有感情,与人又有什么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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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狸看向周瀚,“少年郎,你知道狐岐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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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眨了眨眼,垂眸道,“有个朋友,家住狐岐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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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尾妖狐想起之前在古井旁,这少年明明没有被他迷惑,却主动走到古井旁往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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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爱慕的那位姑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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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神情一僵,“什么爱慕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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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尾妖狐见他不承认,没忍住笑了出来,“少年郎,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这许多年来,我见过太多那种眼神了,你在那古井里,看到了心爱的姑娘,对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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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紧紧抿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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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否认,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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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心里乱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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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不肯承认?”三尾妖狐觉得奇怪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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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狸到底比三尾妖狐见多识广,他笑道,“许是……正邪不两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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