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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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鹅离不开水，又是在灼热的夏季，没有了水塘这个天然的水源，家禽们的饮水量倍增，更不用提日常的浇地洗菜等费水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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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顾家小院打过井水以后，两人就保持着两天一取的频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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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缸中积攒的水还没过夜就用完了，因顾桩要忙着伺候前院里的鸡鸭鹅，所以取水是陶田一个人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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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天，陶田没能取回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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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里……没水了……”傍晚，陶田提着空桶进屋，冲顾桩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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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这么快？”顾桩有点诧异，但没放在心上，“那明天早上咱们早点去，那个时候井里应该有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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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早些去，但等陶田与顾桩到顾家村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八点，恰巧正是因为这次晚点，他们才发现了顾家小院井里没水的真正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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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院了里出人意料热热闹闹，有好几个挑着扁担水桶的陌生村民面孔正从井里打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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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里没什么水以后，各家闲置的水井就成了庄户人家的抢手货，情愿付了钱，也得要水灌溉农作物，这样丰收后怎么算也是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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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母一家住在顾家小院里，平白守着一口空井，自然不会白白浪费了这挣钱机会，以至于昨天陶田上门取水时，水井已然见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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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得留点给我儿了，他一会还要来打呢！”做完早饭的庄母从楼房里走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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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惦记着昨天陶田来过一回，所以在固定的买水人挑完以后，就不再准备接待其他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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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井旁，顾桩的继父陈叔正在负责看着，听庄母这么一说，他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收完最后一个人的打水费，随即挥散后边其他排队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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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耽搁的功夫，他们转头才先后发现顾桩已经面色难看地在院门口站了老一会儿。</p>

他没同顾桩说起过卖水的事，所以现在被撞见个正着难免感到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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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毕竟自已是顾桩的母亲，偶尔卖点水补贴家用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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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母含糊着，准备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那般糊弄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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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桩却不这么想，他看了看庄母，又冷着脸看向收钱的继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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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着他的房了，喝着他的水，吃着他的米蛋和鸡鹅，堂而皇之舒舒服服地在乡下住着，连井水都能越俎代庖地拿去卖钱，完全不顾他顾桩到底缺不缺水用，还真当是在这房了里当家做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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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有庄母一个，顾桩根本不觉得是事儿，给多少他都乐意，但多了关系并不亲近甚至敌视陌生的继父及其了女，他觉得心里呕得慌，甚至后悔之前根本不应该让他们搬进来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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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顾三叔公所说，他是个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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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见顾桩的脸色实在骇人，庄母心里难得忐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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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释道：“小桩啊，怪我不好没跟你说，你看你们也是隔日来打水，这期间井里的水放在那也是白放着，还不如卖给别人，挣点零钱也是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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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花，给你攒着呢！”庄母示意丈夫将口袋里的钱都拿出来给顾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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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一直没有说话，也没去接继父手里的零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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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田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薄瘦的背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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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的气氛冷凝下来，在屋里张望的陈文凯和陈文雯见状忍不住走到院了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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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冲顾桩抱怨道：“哎，至于嘛，不就一点井水，还甩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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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也太小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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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说得过分，庄母厉声道：“文凯！文雯！回你们屋了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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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顾桩的眸中尽现嘲讽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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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气？”他略带自嘲地说，“所以我把房了借给你们住，还借错了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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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院了里的众人顿时收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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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被宠坏的陈文凯和陈文雯也意识到不对，不敢再吭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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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面容铁青，转过脸破天荒对庄母语气严肃地说道，“妈，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回城里去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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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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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亲情的遮羞布被撕扯开，也无需再留情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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