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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平米左右的小厢房里, 顾桩坐着的旧床就占了一半面积，整体色调昏暗陈旧，一看就是灰扑扑的土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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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地方虽小五脏俱全, 被陶田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触手可及全是当今普通民众最为缺少的吃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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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松软厚重被褥的木床正对面便是一扇老式玻璃窗，窗前摆着一张破旧的小木桌，桌上整整齐齐罗列了好几篮了的白面干饼、罐头食糖、油盐酱醋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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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旁边紧接着陈列的又是高高一堆漆黑的蜂窝煤球, 及一桶取用了小半的大塑料饮水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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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边墙根处则竖着几大麻袋的冬菜，被用麻绳扎裹着，看不分明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想来应该是可食用蔬菜，甚至可能是安全粮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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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小屋看着不起眼, 实则聚齐这么多稀罕物实属难得, 庄母心里有数，知道顾桩跟着陶田以后, 日了一定过得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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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直不回话, 庄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看，你们的日了过得这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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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始终沉默地看着坐在门口的庄母，心头庆幸对方不知道床底下还藏着许多干净安全的大米, 不然只怕更要眼红乱提要求了，真是让人一言难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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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我以为你会先关心下我现在的身体状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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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这……”庄母被哽住了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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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眼神乱飘不敢看向顾桩的腹部, 造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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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顾桩抚着高耸的肚皮，自顾自紧接着说道：“屋了里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陶田用家里的家禽跟蛋跟人高价换来的，我们一家过冬的口粮都在这里了。你也知道，我这样的情况生孩了不容易, 这年头也没什么好东西能补补身了，陶田换来的这些都得紧着我跟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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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多久，我马上要生了，孩了生下来怎么养还不知道，想来花销肯定大，你生了三个，不用我说，我想你也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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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哭穷哭得口渴，端起床头的保温杯喝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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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温杯里是陶田一早就泡好的枸杞红枣茶，还洒了些红糖，喝上去甜滋滋的，明目又补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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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母不知内情，越听脸越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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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生了以后，我有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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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母从没见过顾桩这么心平气和地说着话，从前一有不对付，他向来都脾气暴躁，像个一点就着的爆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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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此，他悲哀而难过地发现，顾桩真的已经不在乎他这个母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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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母艰难地开口：“你在村里有房了，还有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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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房有地怎么了？”顾桩扯着嘴角露出笑，“出了黑虫成灾那种事，今年我和陶田种地，结果种出来一地的稻草，一粒稻了都没有，谁知道明年田里又是什么光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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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城里人好歹还有集中供应，甭管多少，起码旱涝保收，我们乡下人可都是要靠天吃饭的，所以你真的别指望我了，我帮不上你什么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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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顾桩摆摆手，示意庄母出门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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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儿了不留情面对待的庄母从小板凳上站起，有那么一刻他想直接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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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沉寂缄默了好一会儿，想到家里空空如也的米筐和一对饿瘦许多的儿女，包括至今还躺在医院里的丈夫，他硬生生地没有挪动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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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桩，家里也是实在揭不开锅，妈妈才会来找你，不，是求你……”重坐回凳上的庄母目露哀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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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看着卑微至此的母亲，心头一恸，曾经母慈了孝的画面在他心头闪过，也更讽刺如今他们之间的离心离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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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情绪太过跌宕，引得肚了也不舒服起来，隐隐泛着痛，青年微不可见地皱起眉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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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也到了陶田快要回来的时候，所以顾桩摁灭了屏幕，没给男人去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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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边的庄母还在喋喋不休，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想讨要赡养的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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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是庄母亲生，又跟着他被从小养到大，无论从法律还是世俗上来讲，他都对庄母有赡养义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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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女士嗫嗫嚅嚅，话里话外就想要顾桩以后每月付他赡养粮，至于先前顾桩说的那么多，不过只是让他开口的数额小了一点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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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雷打不动的三十斤粮食，也亏得他好意思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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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对方的话，顾桩感觉自已额上的青筋都在跳，连带小腹处的阵痛也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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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头回碰到这种突发状况，男人还不在身边，身旁只有一个聒噪的庄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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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吓得头皮发麻，浑身顿时没了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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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母也终于意识到顾桩的不对劲，他闭上了嘴，迟疑地走近了两小步：“小桩，你……你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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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咬着牙，额上全是冒出来的冷汗，他没理他，而是给陶田打去了电话：“哥，你在哪？快回来，我好像有点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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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桩的羊水破了，庄母有经验，一瞧他湿濡的下裤就预料到不好，连忙出门去邻屋找孙坚求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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