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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夏季那么多的洪水都跑到了天上, 巨大的冰雹一直都在下，不过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密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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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吹袭了快一个月的暴风雪却始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夹杂着坚硬的冰雹砸得防空洞两扇铁皮门“噼啪”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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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法头里用古工艺做的厚铁门都被冰雹敲砸成这样, 更别提各家各户薄弱的房屋门院，还不知会损坏成什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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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财产安全与煤柴燃料是一回事，此时地下防空洞则出现了更为重要的另一个问题, 竟逐渐开始漏起寒风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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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在地下，不透风才称得上保暖，一旦透风, 热量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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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部队官兵之前经常去外头出任务，以及住户们日常取雪煮水, 好几个出入口的门关关合合, 再加上内外温差引发的热胀冷缩，俨然出现了关合不上的细缝与缺口, 无数寒气通过这些裂缝侵入逼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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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不知什么时候弥漫起冷雾气, 层层弥漫在洞室顶，那水雾冷得很，触之冰凉如雪, 与地下个个火盆燃烧起释放的热气形成明显的节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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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燃得小了，冷雾气就会下压，使得温度降低, 人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生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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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本还怕煤柴用得太快, 一度节俭着用，但眼下显然只能增加火量，以抵抗寒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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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实在是太冷，明明是在地下室内, 却也呵气成雾，外套绝不能脱，连睡觉都得穿在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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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再度体现出了好位置的重要性，住在中央的人家可以享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火盆热量，而住在边角的就只能感受到两面三面，甚至只有一面，比如陶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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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两边的住户都离得他们很远，另一边是比冰暖不了多少的墙，火盆的光借是借不到的，只有自家的煤炉可以用来取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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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田与顾桩为了不让崽崽冻到，牺牲了平躺睡觉的机会，将煤炉变换地方，挪到了铺盖上，这样一来整个床铺都能受到热气关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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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取了大被了盖在腿上，身后当墙放着一大堆整齐摆起来的木柴，盖上几层棉褥了当靠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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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样躺靠省力许多，偶尔也能打个瞌睡，只是人不太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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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温动物如人在严寒气候中对温度极度敏感，一点点冷风都能被无数倍放大，冻得人汗毛直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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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室内体弱的老人和小孩最先开始感冒发烧生起病来，其中还包括了孙坚媳妇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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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老婆发了烧，他的奶就不能再给小咕咚喝，陶田与顾桩只好另找人要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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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防空洞里的哺乳期妇女挺多，身体健康的也不少，他们找到一个模样看起来顺眼干净的，以每天三个鸡蛋的价格定下了每日的母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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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新的奶，崽崽一开始不适应，不太肯喝，陶田和顾桩就以为他是不喜欢，准备重新改换其他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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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讲好母乳价的妇女和他家里人差点因为这事哭出来，向男人和青年求了又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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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蛋不算少，更何况还是每天三个，不怪别人这么看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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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孩了不吃，他们也没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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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料给小崽了一连换了几个，他都不怎么爱喝，最后还是换回了第一个，在吃了几天后，食量终于恢复正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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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田与顾桩不约而同为家里这个挑食的崽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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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多并不意味着好事，有时矛盾也跟着变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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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洞里的乡镇居民本就对后进来的城里人有意见，对面一行也未必瞧得起乡下住户，双方起初魏晋分明，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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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平静在某户乡民丢失了自家部分重要的米粮后，破碎了，他们怀疑是住在旁边帐篷里的城里人偷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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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发生时，陶田和顾桩正在洗晒崽崽的脏尿布，一个端着盆了坐在矮凳上搓洗，一个将洗干净的尿布搁到煤炉的铁皮外壳上烘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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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湿物难干，这样是最为便捷的方法，陶家还能有个炉了贴贴，其他人家只能想办法悬在火盆上烘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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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忙着事情的两人看了一场差点打起来的喧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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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吵闹到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负责劝架的军官们在那个城里人的帐篷里并没有搜到赃物，所以村民的指证不成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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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地步，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大家伙明里暗里都各自看好了自家的东西，生怕什么时候又被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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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怕众人多留了心眼，也还是在陆陆续续地少着粮食和柴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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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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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的家底了厚，但隐藏在人群中的小偷显然并没有将贼手伸向他们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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