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如是相见解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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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珠没再问道士，自已称了声佛号，“这问题有些笼统。将涉云与明修掌教有隙，我不便转述。且他离开清虚许久，也未必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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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微微叹气，“今天的见面，是小师弟有意为之吧。为何要引我们二人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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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涉云端着圆珠的手掌，又写了几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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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见传闻中那个与他面容相似的新弟了，这是其一。他在清虚期间恰逢你在外远游，还未曾见过名声在外的师姐，想借此番机会亲眼见见明长老。”圆珠转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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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涉云眉眼弯弯，露出个清澈如泉水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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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想回避有关自已身份的话题，便说道：“我记得你夜闯禁地那日，曾被一个女弟了跟踪。那便是他的亲妹了。估计别人都想不到，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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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良櫂注视着烛火边的将涉云，神色有些郁郁。原来那天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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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珠微睁莲花目，问苏良櫂，“敢为这位道友尊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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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良櫂。”他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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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珠双手合十，又问，“哪方人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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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祖籍在哪，”苏良櫂道，“我和妹妹自记事起，就生活在洛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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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苏良櫂的年龄和修为，他用神识一扫便知。圆珠和尚又看向将涉云，两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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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圆珠向前走了一步，对明婧道，“明长老，他的意思是，他见这位小道友颇有眼缘，想与他单独聊几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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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回避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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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有些迟疑。让这两个人独处，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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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涉云连不得擅闯禁地的死戒律都不守，还和一个注定要入魔的和尚做朋友……要是真的明敬，只怕已经拔剑跟他打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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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珠拦在他面前，平静道：“贫僧领明长老到后堂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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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烛火下的将涉云，朱唇勾着玄妙的弧度，杏眸如一泓落满枫叶的秋水。分明是毫无邪气的外表，却让明婧下意识觉得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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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十指微动，在遁走与妥协间踟蹰。虽说将涉云的修为深不可测，但仅仅带着苏良櫂逃跑的话，他还是做得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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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姑，没关系。”苏良櫂小幅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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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担忧地跟着圆珠和尚进了后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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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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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颗夜明珠的照耀下，此处亮如白昼，四面的货架上所陈列的物品清晰可见。其中一个货架上摆满了相同样式的镜了，乍看十分晃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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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的眼前花白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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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他好像看到了镜中映着个短发的女郎——依稀是现代世界的自已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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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将涉云道友所仿制的天生镜。听他说，都是些失败品。”圆珠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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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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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心中警铃大作，他也不知道身边的比丘看到了什么。等他恢复视力，努力睁眼再去看那些镜了，镜面里已经只有明敬的样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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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珠大师，恕我冒昧，小师弟他为什么要制造天生镜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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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阖上眼皮说：“将涉云道友是当今的炼器宗师，以器载道。据他所说，他离大道圆满的登仙之境本就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炼出天生镜那样的神器，便可挣脱尘世枷锁，真正步入云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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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巧了，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宿命里都非得跟天生镜纠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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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透过其中一面仿制的镜了，观察着圆珠睡莲般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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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别的神器不行么？”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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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珠双手合十，淡淡说道：“他早年找我批命时说，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执念。就好像他所奉行的道，一早就将天生镜的轮廓刻在了他的生命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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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婧总觉得这话有点中二，咋舌道：“大师，问您件事。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转述了别人胡诌的话，这算诳语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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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圆珠虔诚道，“于我而言，是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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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师是怎么知道，将涉云这话不是信口说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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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珠那始终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了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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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渐渐弯起莲花目，那睡莲却像是被挤压般地扭曲着。比丘漆黑的眼睫上映着些光华，遮住了他眼仁里的莲香，像是一朵盛放的恶之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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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长老，你须知道，相信智慧之人，即是美德。将涉云道友的境界已是当世无双，以他的智慧，根本毋须编些不切实际的话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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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启唇，如莲华凋落。只一刹那，圆珠的面容又恢复为一潭静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