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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制衡。”季舒并未思虑多久,这其中的门道她自然看得出来。
“不错。”季惊林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朝堂上早已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任何一方都希望看到另外两方先行相争,而后坐收渔翁之利,也正是因为这样,哪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才使得朝廷未曾出现动乱。”
季舒不解,“可是曲家如今这样,分明就是想要打破这种平衡,甚至是意图将我们拖入朝堂的浑水之中。”
他们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甚至不惜鱼死网破也要这样做。
“你也知道当年凌绝是在曲家的扶持下才坐稳了皇位,他们两方可以说是相互利用的同时又相互提防着。”季惊林紧接着又说出了一些隐秘,“其实曲家做主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襄国公,而是一直隐而不出的皇后,不过皇后与凌绝之间似乎有着不可协调的旧怨,这也就使得他们两方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
季舒眸中闪过一抹沉思,锲而不舍地问道:“那老爹你可知是何旧怨?”
季惊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当年宫变之时我正在江南平叛,回京后便是大局已定,宫中经过一番血洗之后,这其中的隐秘除了少数的当事者知晓外,早已是无从探查。”
“既然他们矛盾如此之深,那我们作壁上观不是更好?”
“你啊,鬼主意虽然多,小聪明也不少,只是在政治斗争上还是缺了些经验。”季惊林借着这个机会指点她道,“你以为,曲家为何要这般铤而走险?”
“凌绝虽是逼宫夺位,但他到底坐稳了这个位置,且时日越长,皇帝这个身份会让他的优势越来越大。”
“老爹的意思是平衡已然被打破,凌绝不想再忍了?”季舒以往也不是没有想过,此刻闻言便顺着他的话问道,“或者说是他如今有把握能够覆灭我们两家?”
“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底牌我不清楚,只是我们谁都不是吃素的。”季惊林捋着唇上的短须说道,“他如今对曲家所展现的压迫也许是一种开战前的试探,而曲家或主动或被动地亦是在试探。”
“所以爹你也是在试探?”季舒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
“自个儿好好琢磨去吧。”季惊林这次却不愿再多说,起身便要离去,“你日后也是要入朝的,有些东西得学会自己看清楚想明白。”
眼瞅着他出了厅堂,季舒突然出声问道:“爹,其实你还是想和曲家联手的,对吧?”
季惊林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她,脸上尽是无奈,好半晌才叹道:“你的心思爹多少知道几分,只是舒儿,大安经不起内耗了。”
季舒沉默了。
“爹爹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曲家子弟能做的,你却做不得。”季惊林面上满是愧疚和苦涩,“若是他日太子能继位,你便不用……”
“爹,孩儿知道您一心想要这天下太平。”季舒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继而问道,“只是爹爹认为,如何才算是天下太平?”
“自然是不起兵戈,无战乱之祸。”
“如今不也无战乱,在爹爹看来,这天下可是太平了?”季舒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孩儿只知道,表面上的平和掩盖不了内里的腐朽。”
季惊林一阵错愕,显然没能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眼中神色复杂,最终只是怅然叹道:“那些年你在外头,到底是不一样了。”
季舒苦笑道:“许是孩儿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吧。”
这下沉默的人换成了季惊林。
“爹,若有一日,孩儿想走一条自己的路,你会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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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浥尘还是平生第一次入宫,以往因为某些原因,沈青临从未带她进过皇宫,哪怕是建元帝的寿宴她亦是称病在府中,虽不知其中缘由,不过她对皇宫也无甚兴趣。
采月驾着马车来到了皇宫正门朱雀门前,而后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了令牌向前递去,守门侍卫仔细验看了一番后方才放行。
皇宫之内是不能乘坐马车的,沈浥尘只得下车随采月步行前往凤藻宫。
一入皇宫,便是成片的雄伟宫殿以及宽阔平坦的大道,皇家威严显露无疑,皇宫乃是前朝后宫的模式,因此前朝的殿宇多偏向宏大端严。
含光殿乃是诸臣朝议之所,是皇宫内规制最高的宫殿,老远便能瞧见那明黄的重檐庑殿顶,以及上头缀列的繁多脊兽,无不在向世人昭示着它无可比拟的威严。
哪怕采月对皇宫熟门熟路,沈浥尘也跟着走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方才入了红墙碧瓦的后宫,相比于前朝的威严,后宫建筑虽也气派十足,却又多了分精致,雕梁画栋精美绝伦,沈浥尘惊叹之余险些看花了眼。
凤藻宫位居后宫正中主位,与前朝建元帝的寝宫紫宸殿遥相对应,彰显着这天下至高身份的夫妻之尊荣。
行在由打磨得圆润的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沈浥尘留意着四周布局,不同于前朝的开阔,后宫处处都植着奇花异草、珍稀树种,还有不少亭台水榭以及奇石堆叠而成的假山。
这样的布置以致不管走在何处总有视线难及之地,因而在这杀机四伏的后宫中,大抵也是最危险的存在了。
“世子妃,前方不远处便是凤藻宫了。”一直沉默着在前方带路的采月此时回过了头说道。
只是还未待沈浥尘说些什么,曲径拐角处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小的争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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