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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听到这番话的一瞬间就绷紧了脊背,赵太后赐衣的随意、涠洲王早晨的反常,都在此时得到了解答。
众位小娘子都没忍住开始交换视线,还有些甚至窃窃私语,显然都觉得魏县主说的是真的。她们看向苏令德的目光,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
陶倩语人前甚是“婉转”:“红袖楼的……”她甚至还怕说出这几个字会脏了自己的嘴,含糊过去:“哪能与苏姐姐相提并论呢。”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更是让众人将苏令德与红袖楼的花魁相提并论。
白芷恨得眼眶通红,立刻就向前一步。可她又能替姑娘说什么呢?就算她说这是太后所赐,也不过是多添一个笑柄——可见赵太后对苏令德浑不重视。
“唉。”苏令德叹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挡在白芷身前:“你们这话说的,倒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县主刚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听苏令德无奈地道:“若是一件衣服相似,就非说是红袖楼里的姑娘们穿过的,那诸位姑娘,难道都敢拍着胸脯说,自个儿没有一件里衣外衣,与旁人相似?”
众人一默。魏县主笑容更僵,外衣就算了,里衣样式就那么几样,尤其是单纯是细白棉布做成的,怎么可能不重合?
苏令德又语重心长地道:“若非要人人不同,那就是奢靡无度,可非皇后娘娘闺训之风哪。魏县主,你身份贵重,这样的话自家姐妹间说说便罢,可别让旁人听去了。”
“你——”魏县主涨得满脸通红,伸手指着苏令德,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一瞬,魏县主就“哎哟”一声痛呼,赶紧把手收了回去:“谁敢打我!?”
这倒是出乎苏令德的意料了,她跟着魏县主的视线看去,却见涠洲王坐在轮椅上,正从林中拐出来。
苏令德一愣。
“魏薇池?”涠洲王手中掂着石子,微抬眼帘瞥着魏县主。
魏县主的脸忽青忽白,半晌才咬牙对苏令德低头:“对!不!起!”
苏令德眨眨眼:“倒也不必……”
涠洲王挥手打断她的话:“你别惯她,越惯越无法无天
。成日里也不知道跟谁玩儿,这眼力见,连裘衣都分不清。”
“孔雀织金?”涠洲王横扫魏县主一眼,冷笑道:“什么俗人能看得上那种破烂玩意儿。”
陶倩语倒吸一口冷气,大气不敢出。孔雀织金这样金贵的裘衣,连魏县主都得去求大长公主,才有可能得到一件,可落在涠洲王眼里,居然是个“破烂玩意儿”!?
“本王也就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涠洲王嫌弃地看了憋着眼泪的魏县主一眼:“好好学着,这是凫靥裘。”
涠洲王说完,也不顾自己这“凫靥裘”三个字激起了多少层浪,只伸手一撑额,一闭眼:“王妃,我累了,要回家。”
“好。”苏令德搭手在他的轮椅上,声音轻快:“我们回家。”
*
苏令德一坐上马车,就扯着自己的裘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涠洲王:“什么是凫靥裘呀?”
涠洲王看她,就像看着他以前瞧着毛线团的猫儿绒绒,又乖又跃跃欲试,一点儿不像在他在园子里见到的,让鲍嬷嬷自讨苦吃,还把众人噎到半死的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
“你管它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件裘衣罢了。”涠洲王懒洋洋地靠着引枕:“不用搭理魏薇池,她就是没嫁给本王,心生怨念。”
“没嫁成会有这么大的怨念?”苏令德回想魏县主的话,那简直恨不得把涠洲王踩在泥里骂,连带她也被瞧不上。
涠洲王想了想:“哦,本王还说她长得没有让人想活的欲望。”
“……”苏令德头一回被涠洲王噎到,她将这句话斟酌半晌,才谨慎地道:“难怪魏县主恨屋及乌。”
“那我呢?”苏令德又好奇地问道:“我长得让你有想活的欲望吗?”
“你?”涠洲王睁开眼,看着她一笑:“我如果说没有,你难道也会像魏薇池一样恨我吗?”
“那不会。”苏令德毫不迟疑地道:“你想活下来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我。”
涠洲王垂眸,不置可否:“你这么笃定,怎么,你如今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苏令德想到他先前说的话——“等你三朝回门去外面逛一
圈,你就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不知道。”苏令德诚实地回答:“你明知道她们会嘲笑我的石榴裙,可非但没提醒我,还让我披上更让人误会的裘衣。”
涠洲王笑意微冷,就听苏令德继续道:“但偏偏又是这件裘衣,让她们大开眼界。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凫靥裘,但从她们的反应看,想来是极其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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